“公子怎麼了?”沈淵半帶關懷,疑惑道。
在她麵前,折扇公子從未有過方才那般失神的時刻,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完全與外界隔離開來,怎麼叫也叫不應。
紅燭將盡,燈火朦朧,冷香花魁濃妝的麵容竟也顯得有幾分俗氣。折扇公子不太好意思,反手持扇,掩唇輕咳兩聲:“沒什麼……忽然想起來,還有些瑣事未清罷了。”
“公子若有事,還請早作決斷,夜深了,外麵霜寒露重,道路難行。”
聽完一段陳年舊事,花魁趕客的心思已經淡了,還對折扇公子生出幾分同病相憐。對方神思蕩漾的時候,她也在想,如果當初沈家女兒走失,也能遇到一位行俠仗義的江湖兒女,也許……也許,境遇會好一點吧。
世上沒有如果,這種淺顯又令人失落的道理,沈淵一直都知道。
“道路難行,留宿一晚就是了。”折扇公子麵色平靜無波瀾,“墨觴姑娘不必多慮,在下並非恬不知恥之輩,姑娘可自行回房歇息,尋兩個丫鬟來這兒,伺候洗漱也就是了。”
他說得誠懇,於情於理,冷香花魁都沒有再拒絕的理由。沈淵隻好點頭,試探地抱起琵琶,輕聲道句身體不適,先行告辭,請折扇公子早點休息。
對方沒有難為她,頷首默許了她的離開。事出意外,沈淵有所遲疑,但看著折扇公子神色失落,想來是心緒不佳,隻願獨處以得平複。
於是沈淵放緩腳步,抱穩琵琶,幾乎悄無聲息地退出門外。緋月與緋雲仍等候在兩側,見主子姑娘出來,不約而同地開口想詢問點什麼,卻都被花魁擺手製止了:“噓……緋雲,去找兩個老實的丫頭來,抬水鋪床,伺候他睡下。”
緋雲麵色不解,想要反問什麼,被沈淵盯了一眼,連忙應聲稱是,匆匆躬身退下。
“等等,”沈淵叫住丫鬟又道,“尋一盒安神香來,就用我剩的香丸吧,給他點上。”
“是。”緋雲不敢再問,依言記下去照辦。
囑咐完各種事,冷香花魁已經倍感疲倦,雙眸已經染紅,由緋月攙扶著,難得放鬆下來,合眼長長舒了一口氣,才發覺自己急著離開,卻將麵紗遺落在了房間裏。
罷了,不是什麼打緊的……等明日他走了,再去尋回來,或者直接當作弄丟了,都是無所謂的。
沈淵不想和折扇公子再見麵,是以無心進去,微微仰首打起精神,正要吩咐緋月尋來趙媽媽,送自己主仆兩個回園子去,便聽大丫鬟搶先回話。
“姑娘,剛才水芝姐姐回來過,特意叮囑奴婢兩個,說夫人有交代,時辰太晚,園子裏人少燈暗,行走怕不安全,姑娘今晚就暫且住在樓上,若嫌冷,可以多多點上炭火。”緋月如是道。
“怎麼回事?”冷香花魁立刻察覺異樣,“隻有水芝一人回來過?夫人去了哪兒?既然時辰不早,為什麼還不見夫人回來?是什麼大事兒,值得這樣連夜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