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人們都明白,太後的旨意是不需推敲的,皇家給崔振和藍氏體麵才是需要重視的。
裴羽得知之後,愈發篤定自己之前的猜測:帝後分明是在變著法子化解蕭錯和崔振之間的仇恨。
先是皇帝要兩人一同查案的事情,其實本無必要,但還是這樣決定。
之後便是眼前這一件事。帝後、太後這三個人是一體的,不論是誰下冊封旨、賜婚旨,都是要送崔振一個人情,讓藍氏可以風風光光地嫁給崔振,身份相當,免去了高嫁一說。
假如沒有這樣的兩道旨意,藍氏嫁給崔振之後,不管進不進崔家那道門,平日裏都少不得被人明裏暗裏諷刺攀上了高枝。現在卻不一樣了,太後親自賜婚,誰都不敢在明麵上對藍氏指指點點。至於私底下的議論,誰會有閑情去理會?
是,隻要兩情相悅,隻要心內坦蕩,如何成親、度日,隻要相守就是福分。但是,這世道就是這樣,就有那麼多看重身份的人。身份對於女子而言,很多時候是一道避免聽人閑話、看人臉色的屏障。
這世道對女子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若非如此,帝後也不會有這善意之舉。他們想讓藍氏的日子好過一些,為的亦是崔振的日子能更舒心一些。
這樣一份人情,分量太重。
皇帝不會讓崔振償還,但是,崔振心裏必然清楚。由此,日後少不得要對皇帝遷就一些,有些事情便是再不情願,也不會直接表示反對或是撂挑子不幹。
至於蕭錯這邊,更不需說了,隻長平郡主一件事就看得出:皇帝給了蕭錯絕對的信任,隻字未提詳查的事,人殘了就殘了,廢了就廢了。那是君臣情分,更是馳騁沙場時結下的情義。
想到這兒,裴羽眼角眉梢都有了喜悅之情。
她很慶幸。慶幸生在這樣一個朝代,慶幸如今的帝後是這樣可敬的人。反過頭來想,要是換個重文輕武、隻知道猜忌的帝王,崔振和蕭錯哪裏還有閑情計較恩仇,防著皇帝何時把自己除掉都忙不過來。要是到那個地步,倒也好,也鬥不起來——先聯手造反是正經事。
這可真就是胡思亂想了。裴羽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斂起不著邊際的思緒,繼續琢磨蕭錯和崔振這兩個人。眼下對於他們而言,首要之事是整治江夏王和楚王。
在這件事情了結之前,皇帝是如何都要把他們綁在一起的。並且,江夏王和楚王大概也不會讓兩人清閑。
也不對,崔振的當務之急是準備娶妻——婚期就定在下個月中旬,聽說這是崔振和藍氏那邊前幾日就已定下的吉日。
崔振忙著娶妻,蕭錯肩上的擔子就會重一些。倒也沒事,還有韓國公和錦衣衛呢。
想到這兒,裴羽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拿過賬冊,認真翻閱。
好的前景,是她願意展望的,而在好前景到來之前可能發生的凶險,是她拒絕考慮的。那些想再多都沒用,她無能為力。
她可以做到的,是打理好這個家,照顧好女兒。
這日晚間,蕭錯沒回家用飯,提前讓清風知會裴羽,他要去醉仙樓和韓國公用飯。
說事情就不能在家說麼?非要去什麼醉仙樓,明明一盞茶時間能說完的事兒,到了飯桌上,就能磨嘰一個時辰。
到這時候,連裴羽都對韓越霖這個習慣頗有微詞了。
本來麼,也是有嬌妻幼子在家等著的人,偏要跑去醉仙樓吃素齋,昭華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