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是沈臨的聲音,不過陶然沒聽清。
她坐在二樓的客廳裏,落地窗外正對著原生湖泊,湖麵平然無波,倒映著周邊的景象。就算冬天快到了,江城依舊綠意深許。
過了二十來分鍾,沈臨上樓,她仔細分辨是沈臨的腳步聲,朝樓梯口走去。
沈臨正要推開的書房的門,猛地,陶然從一旁閃身。
對於她突然出現,沈臨像是早已經料到,他一邊推開書房的門,一邊說:“進來。”
陶然隨他進門,又將門合上。
沈臨走到書桌前,拿起一遝文件,翻了幾頁合上,伸出手,說:“放到5架B列3號箱。”
陶然走上前接過。
書房的書架眾多,乍一看,根本分不清這書架上放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後來,沈承航根據書籍文件對書架進行分門別類。再後來沈臨回來,在沈承航的分類上,他又進行細分。
陶然找了好一會,才找到沈臨所說的位置。
她放完後折回來,再次站到沈臨的麵前。這次沈臨已經打開電腦,雙手在鍵盤上快速動作著,臉龐則是盯著電腦屏幕看。
表情嚴肅,眼神認真。
陶然靜靜地等他工作,悄然不作聲。
沈臨倒是平平開口,也不看她,隻是說:“還有什麼事?”
陶然唇抿得緊緊的,交握在身體前麵的手,緊緊纏握。
沈臨忙完事情,合上筆記本,翻出另一份文件夾,認真地翻了起來。
“沒事就出去。”沈臨一邊看著文件,時不時拿筆畫上幾筆,這過程中沒有一次看向陶然。
陶然到底年輕,摸不清沈臨的脾性,也不知道他這些天來的所作所為是什麼意
“對不起,”陶然首先道歉,然後將手機收到校服口袋裏,抬頭看向被自己撞到的人。
隻是,這人好像有些熟悉,臨到嘴邊的話語,就這麼重新吞回肚子裏。
陶然拎著行李包的手徒然收緊,這次她跟班主任請假,沒有找沈臨,而是找陶敏。陶敏知道她這個怪毛病,隻說冬天天氣冷,不要每天都洗澡換衣服,又說她前段時間感冒大約也有這個壞習慣的原因。
陶敏很少指責她,陶然一邊應下,一邊說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陶敏答應她,陶然又說,不許告訴小叔和爺爺,她不想麻煩他們。
對於這兩個人,她的個人觀感實在很複雜。
單就每周日和沈臨跑步,她都要驚慌上半天,盡管他確實幫過自己,也還在幫。
她對他的畏懼,或者沈臨身上天生自帶的肅穆和疏離感,不容忽略。
隻是沒想到陶敏到底是跟沈臨說了。
不隻說了,還特地囑咐沈臨過來接她。
麵對沈臨直白坦蕩的目光,她不能做到像他一樣問心無愧。
換言之,她心虛得很。
上了車,沈臨手指輕敲方向盤。學校裏不少人住附近,又或者走讀,不少家長考慮安全問題,晚自習下課之後,會來學校門口接。
時下,道路水泄不通,一時半會,沈臨的車隻能卡在半道,挪動不得。
噠噠噠的聲音層序分明地敲打在陶然的心上,她揪緊手指。
“這次不坐後麵了?”沈臨轉過頭,第一句話就是平地一聲雷。
陶然想,這人平時不僅不怒自威,還尤其記仇。
“不敢。”陶然想了半天,吞吞吐吐回了兩字。
沈臨聞言倒是一笑,沒想那麼輕易放過她,而是深有含義地說:“這麼說的話,你還是很想坐後麵。”
這事是不是過不去了?陶然兩手並用,接連擺擺手,“不是,沒有,我並不想。”
三連否定,陶然心裏欲哭無淚。每一次和沈臨牽扯上,總沒什麼好事,她總落於下風。
沈臨目視前方,點點頭,用不是那麼信任的口吻說,“那我姑且相信你。”
雖然陶然知道他並不相信自己,但這話一出,以為“車座和司機”論的事情就這麼簡單地過去了。
哪知她心裏石頭還沒落到地上,冷不防丁沈臨轉頭看向她,再次開口:“你明明知道我在家,為什麼不打電話讓我來接你?”
其實陶然已經對這話想好說辭,她穩下心神,道出打了好幾次腹稿的話語。
“您工作忙,家裏也不遠,附近公交車也方便,我可以自己回家。就不麻煩小叔您了。”
事實卻是盡管他們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深,陶然不能在他幾次“熱心腸”的幫助下,這之後發生什麼事都要去找他。
就在她以為這樣說出去總會沒事了吧?
沈臨卻一路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沉默好一會,才說:“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話題一轉,陶然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