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向她呆愣的神色,沈臨頗有耐心地重複問了一遍:“我很老嗎?”
“您很年輕。”陶然這話說得極為真誠。
“那下次就說你,不用刻意加您。”沈臨說。
“您”隻是為了尊重他,既然他不喜歡,陶然乖巧應下,說:“好。我下次注意。”
周邊的車子接連出動挪位子,很快就輪到他們這邊,沈臨啟動車子前,“你每次加個‘您‘,我都以為你在叫一個老人家。”
陶然這下真的欲哭無淚,她還想為自己辯解什麼:“沒有,我……”
沈臨打好方向盤,車子轉了個彎,行上大道,他接下她接下來的話,“我知道,你不用說了。”
陶然心裏腹誹:您這是又知道什麼了。
回家的途中,陶然低頭揪手指,還在為剛才的對話而煩惱。而中途紅綠燈的時候,沈臨接了個公司的電話,交代了些事。電話結束的時候,他轉過臉龐。
陶然此時正聽著他的聲音,心裏不自主地朝他偷偷看過去。
一下子來不及躲開,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沈臨麵帶不解。
好在是夜晚,周邊夜色籠罩,路燈虛虛晃晃,沒多少光亮照到車裏。很好地掩飾了陶然的失態。
她快速轉過臉龐,抱起地毯上的書包,側頭望向窗外街景,假裝無事發生。
車子啟動,勻速行駛在車流往來的寬闊馬路上。
境況恢複原來的樣子,陶然摸著書包帶,有什麼事情好像不一樣了,悄然發生轉變。
比如沈臨今晚的話比平時多,還會跟自己開玩笑。
盡管他的笑話有些冷,但在冥冥之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陶然除卻學習熱枕、麵對父母和沈之仁的乖巧之外,這時候還展現出了另一方麵的情緒。
想到這裏,陶然又快速地掠過沈臨一眼。速度極快,隻有一秒的時間。她注視車前,嘴角夾帶若有似無的笑意。
回了家裏,沈臨一邊上樓梯,一邊解領帶,“衣服在洗衣房,左邊櫃子按順序往下拿,取完之後,再拿右邊的櫃子,順序也是從下往下。”
陶然邊記邊點點頭,“好的,謝謝小叔。”
沈臨恰巧走到樓梯口,聞言轉身,靠在樓梯欄架,領帶和西裝外套掛在左邊臂彎處,一麵解袖口,一麵投來淡淡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說:“你該謝的人是秦姨。”
陶然仰著脖子看他,“我知道。”
她的衣服一向是秦姨幫忙打理,沈臨說的時候,她猜到該是秦姨讓沈臨轉述。
沈臨解完袖口,好像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事了,他一手靠在欄杆,姿勢愜意,說:“說起‘謝謝‘這二字,你是不是習慣使然?”
陶然發現今晚的沈臨熱衷於摳字眼,有了車上那次談話的教訓在前,這回她仔細掂量了沈臨話裏的含義,想了想措辭,才道:“並不是,隻是出於禮貌。”
沈臨順勢而下:“所以隻是出於禮貌,並沒有多少真情。”
不等陶然回答,他又說:“以後不用跟我說這兩個字。上次在醫院我已經收得夠多了。”
他說完隨即轉身回房,好像就是肯定地挑出自己的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恰好是他不喜歡的。
不管陶然接不接受,必須改掉,最起碼在他麵前,不能再出現這個問題。
回家途中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些許笑意,這下全部散去。
陶然轉道洗衣房,夜裏時間容易過。她得趕緊將換洗的衣服換回來,還要將髒衣物放進去洗,然後晾曬。明早還要回學校參加早自習。
忙完這些事情,回到臥室準備睡下的時候,時間已過十一點半,再過半小時,新的一天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