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號啕大哭,在風雨中,在安靜的墓園一角飄蕩。

沈木輕在一邊,身影僵直,一言不發。

他死死地盯著麵前安慰著伍鴻的少年,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的模糊。

就像是又看到了那個人,看到他每次摟著年少的伍鴻的樣子。

扭頭看去,幾尺之外的墓碑上,亡去故友的笑意明朗溫柔,眉目中,卻有那麼一絲絲極難發覺的少年恣意。

從沒有後悔過,也不曾在別人需要他的時候退縮。

……

三個人不知道在那墓碑前站了多久,一直到伍鴻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成焰盯著墓碑上的銘文,目光落在了最下麵的落款上。

“愛過你的歌迷們”。果然,像那個貼吧裏的置頂帖上說的那樣,是某位過去的歌迷幫他置辦了後事,雖然沒有什麼風光大葬,可也安詳體麵,棲身在這種幽靜的地方。

他淡淡地笑了笑,扭頭看著伍鴻和沈木輕,低聲道:“你們也不用太難過,看,他也不是真的……被所有人都忘記了。”

畢竟也有過去聽過他的歌的人,多年後還記得。

三個人沉默著轉身,向著來時的青石階行去。

走到一個分岔路口前,成焰站定了。

他默默地看著伍鴻,忽然伸出手去,輕輕地抱了一下他。

“好好開超市,好好帶孩子。”鬆開懷抱的時候,他眼圈微紅,笑著,“陳岩老師一定看到你的全家福了,你活得好,他才會高興。”

……

雨勢小了,天邊的陰沉雲朵變得疏淺了,墓園裏,不時有前來吊唁的人擦肩而過。

一個女人從他們身邊低著頭走過,身形瘦削,步履艱難。

三個男人都沒有注意她,但是他們這樣站在道路邊,身形氣質俱佳,路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向他們望上一望。

那女人臉色蠟黃,目光呆滯地一瞥,忽然,就有點愣住了。

她困惑地睜著眼睛,看著沈木輕戴著墨鏡的臉。

沈木輕也注意到了她,微微皺了眉,不動聲色地往邊上移了移身子。

就算帶上這麼大的墨鏡,在這種地方也會遇見能認出他的歌迷,真是叫人煩不勝煩。

那女人卻依舊目不轉睛,眼光直勾勾的,有那麼一瞬,她身子晃了晃,似乎想靠近沈木輕,可是忽然,她又硬生生刹住了腳步。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迅速地,那猶豫又變成了忌憚。

轉過身,她匆匆低下頭,四下辨認了一下方向,向著陳岩的墓碑那邊倉皇走去。

沈木輕看見了她眼中的那絲驚恐,正在納悶,身邊成焰已經轉過了頭,看向了他。

他順著沈木輕的目光看去,正看到那個女人微顯踉蹌的背影,沒有在意。

沈木輕也將疑惑的目光收了回來,兩個人目光一接,相對無言。

成焰心裏歎了口氣,輕聲開口:“沈老師,歌曲的事,就這麼過去吧。”

沈木輕的理智終於從恍惚中回來了些,他冷冷地盯著成焰,心裏的羞辱和憤怒翻湧上來:“你偷到了不屬於你的東西,當然想過去。”

成焰笑了笑,不欲再解釋什麼:“假如過去有什麼冒犯的,也是不得已。”

他指了指遠處那個孤零零的墓碑:“他在那邊,想來也不想看到我們這樣水火不容。”

沈木輕的臉色,終於變了。他沒再說話,而是冷笑一聲,看向伍鴻:“我們走。”

可是,他身邊的成焰,卻似乎神色有點奇怪。

他剛剛指向墓碑時,目光自然而然地也望向了那邊,正看到那個女人的背影腳步蹣跚,停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