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解決的。

他也明白了,他錯了,有些事原來並不能像解方程式那樣,可以化用,可以代入條件,隻要取得兩邊的平衡,任何複雜的問題都能夠得到最終的解。

可不這樣,他能怎麼樣呢,他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隻覺得心煩意亂,頭都要炸開來,那感覺就像是初中時候第一次麵對二元二次方程組的情形,明明看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母數字拆開來都認識,組合起來卻完全不知從哪裏下手,腦子已經失去運作的能力,手腳冰涼,心裏空空蕩蕩。

失去自信的一瞬間,就像是泰坦尼克遇見冰山,曾經多少風光一朝崩潰就難看的不成樣子。

26

"莫淩?"

把他弄醒了,卻又忽然翻身過去一言不發,隻聽見粗粗的喘氣聲表示他情緒的大起伏,謝隨之莫名其妙,推了推人,卻被甩開,莫淩就一付不打算理人的模樣。

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謝隨之不能不擔心起來。

"莫淩,你怎麼了?"

"睡你的覺。"莫淩惡聲惡氣的,一邊就用力把被子抽走,將自己整個裹起來,謝隨之看他這樣,納悶也不敢再開口,去拿了另一床被子,也打算聽話睡覺。

但想聽話也不容易,尤其是身邊那個人以每秒一次的頻率用力翻身,兼咬牙切齒像是幾千年沒吃人牙癢癢的食人·獣,半個小時之後,謝隨之終於忍無可忍了。

"莫淩,你究竟怎麼了?"

莫淩猛地翻身坐起來,氣呼呼地喘氣,看來比半小時之前還要憤怒,連看都沒看謝隨之一下。更別說回答,他就自顧自跳下床跑出去了。謝隨之呆了一呆才想到追出去。

怕驚動其他人,謝隨之沒敢叫,隻是輕手輕腳地摸出去,客廳沒人,浴室沒人,廚房沒人,謝隨之納悶究竟半夜他能跑哪裏去,最後一拍腦門,開門出去,莫淩果然在院子裏站著。今天晚上有些依稀的月光,能模糊看見他就一身單薄睡衣,謝隨之走過去他正在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凍的。

謝隨之軟著聲音再叫了他一下。還是沒回應,想了想謝隨之又折回房間裏,等他抱著棉被回來,莫淩還是站著發抖,這回倒是回頭橫了他一眼,謝隨之就自然而然地把棉被兜頭裹過去,順便把自己也包在一起。

包在一團被子就好說話多了,畢竟是有一條船上的感覺。身邊莫淩身體漸漸回溫,謝隨之舒一口,試探著開口:"莫淩……"

"閉嘴。"莫淩先下手為強,"我現在不想說話。"

謝隨之就默然,過了好一會,忍不住又開口:"那要不然,回去睡覺吧。"這麼院子裏抱一團被子兩個人站著,感覺那麼傻乎乎的。

"我睡不著。"莫淩繼續惡聲惡氣,"要睡你自己回去,叫你別理我。"

這樣子他怎麼可能自己回去,謝隨之無語地拉緊了被子,一陣風過去,沒有被子保護的下半身瑟瑟發抖,莫淩也感覺到了,回頭給他一個白眼,反手把他拉過去,兩個人一起坐在院子裏長椅上。莫家是獨立的一棟平房,帶了個幹淨的小院子,前主人在院子裏種了棵紫荊,現在正是在開花時候,莫淩的父親就在樹下弄了張長椅,美其名曰附庸風雅,但實際上紫荊開花期,風一吹就落個不停,那張長椅放到現在基本是個擺設。

現在他們兩個人坐上去,謝隨之還來不及感覺屁股底下長椅冰涼,先就聞到一股紫荊的甜香,夾在半夜的風裏有點冰冰冷冷的氣息。看莫淩臉還是臭的,但頭發上落的一片粉紅則顯出幾分滑稽來。謝隨之就咧了咧嘴巴。

"笑什麼?!"莫淩凶巴巴地低聲吼他,卻同時也伸手過來,謝隨之愣愣地看著他從自己頭上拿走一片花瓣,心裏忽然就溫軟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