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平淡地說。母親微笑了,看廚房裏捧著熱氣騰騰的牛奶走出來的男人,父子兩個唯一相似的地方,隻有那一點近乎認死扣的脾氣。雖然都不是激烈的個性,卻是會用另一種平淡到無聲無息卻不容忽視的方式來表示自己的執著。

兒子重新躺回去,把手臂裏的人圈得緊一點。另一條手臂抬起來,電視畫麵一瞬間熄滅了,隻有從窗口透射進來的微亮,將房間籠上了一層微藍色的光。他就這樣擁緊了那個人睡去。

莫母望了望窗外,天要亮了,再過幾個小時,那一點點的魚肚白就該加深擴大,太陽就該曬到他們身上來了。

微微歎息著,她拉上了窗簾。

"……謝隨之?謝隨之?"

他猛地睜開眼,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視線中都是曖昧模糊的微光,一些器物隱約的輪廓。在他身側緊緊依偎著一個暖熱軀體。

"你可算醒了,翹了一整天的課來睡大頭覺,豬都沒你能睡。"低沉的男性嗓音貼著他耳朵響起,謝隨之癢得一縮,回頭看那人,那張成熟的俊美男性麵孔正近在咫尺處,一雙黑眸裏滿是寵溺。他想對他笑一下,鼻子卻一酸,趕緊的把頭低下去,埋進那人肩胛之間。一條胳膊安全地抱著他,呼吸間都是熟悉而溫暖的氣息。

"莫淩……"他喃喃說,"我……"

"你什麼?"莫淩漫不經心地撫摩著他光裸的背脊,"你怎麼能睡那麼久,我等你吃飯,等得餓死了。"

"我做了一個夢……"他回答,在那個懷抱裏蹭了蹭,找到一個更舒適的位置,莫淩在他耳邊笑了。

"這就叫正經的白日夢了。都夢見什麼?"

"很長很長的一個夢。"他說,莫淩的手指溫柔地撫弄著他後腦勺上的亂發,又一點一點給他順平了,動作自然而隨性。謝隨之靠著他,安心地閉上眼,一時間有短暫的恍惚,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夢中。而這,是否又是另一個美夢。

"我夢見了你,還有很久以前,很多很多的事情……"

一個吻落在他脖子後,然後張口咬下,牙齒與皮膚間微微刺癢的感覺,他睜開眼,翻過身去抱住莫淩。

"該起床啦,"莫淩說,親親他鼻子。"收拾一下去吃早餐,我們路上正好還能趕上日出。"

謝隨之知道這不是夢境。從很久以前開始,這個男人走進他的生命中,幹涉他的生活,拉扯著帶他向前走,說他要他們在一起,說他們兩個一起幸福下去,而自己也就這樣一路跟隨。無論莫淩說什麼,他都相信,隻因為他是他的莫淩。因為無論何時何地,莫淩都會在,陪他挨過一整個黑夜,然後一起去看日出。

這個世上,他就是屬於他的日出。

日出番外大概是愛情

半夜被一泡尿憋起來,謝隨之摸黑出來客廳,就聽到了陽台外麵有人說話,自己的名字頻繁被提及,他幾乎是馬上就不動了,悄悄地在陰影裏站定。

"我覺得你是不是想太簡單了?"唐睢辛說,嘴唇上有一個紅色亮點一閃一閃的,白天一表正經的學生會長大人,居然私底下也會抽煙。"感情這種事情,能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就算你真的逼自己全做到了那些事,要是沒感覺還是沒感覺。"

莫淩停了一會說:"可是我想不出別的辦法。"

唐睢辛有點煩躁,"談戀愛不是想辦法就行的。誰都知道你對謝隨之好,可是愛情不是好就行了。你這樣對他也不公平,倒不如就這樣下去,順其自然,等謝隨之遇到另一個動心的人,你就可以放手了,這樣對誰都好,要是你真的踏出了那一步,以後鬧僵了你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謝隨之終於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不由自主的咬住自己的手,怕自己不小心發出聲音。他貼著牆,感覺到背後瓷磚的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