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詳細情況告知奧蘭尼閣下。”算命先生言語恭謹,灰色的眼中不慍不火,一副老謀深算城府極深的模樣。

“嗯。”輕聲應了一聲,艾倫走過來,用力在奧蘭尼腰間拍了兩下,“你能不能精神點,沒睡醒啊!”

“輕點!”疼死我了……。這個艾倫和我有仇怎麼的,不是冷言冷語就是狠拍狠打,一點都不溫柔,真是和外表大相徑庭。

艾倫瞄了他一眼,也說不出什麼神情,脫下披風遞於門前侍衛,光影下,修長俊挺的身形展露無疑。墨綠色卡腰錦緞禮服,內配黑色絲光絨襯衫,領口袖口皆飾黑紗蕾絲,高貴典雅,咖啡色長褲,黑色皮靴,華麗而幹練。

“行了!和個女人一樣這麼不經打,奧蘭尼,你給我聽清楚,我想該說什麼做什麼你已經很明白了,如果你敢造次,或者惹我哥哥不高興,小心我拔了你的皮。”

奧蘭尼雖然滿臉不服氣,但終是沒有反駁,方才梅斯特的話令他大為震撼,心情一下子沉重了。

琴原來這樣可憐,自幼喪母,父親又對他冷漠疏離,冷眼相向,辱罵訓斥如同家常便飯,更有怒時大打出手,從小到大,琴一直生活在這樣冷酷壓抑的環境中,直到父親過世,登上王位也終無法擺脫童年的陰影,以至於今日如此。

而且前些天,兩個人格忽然同時出現,互相斥責,要不是艾倫抵擋及時,那柄法杖就直直刺入琴的身體,後果不堪設想。

心中一陣難過,奧蘭尼拍拍艾倫的肩,信誓旦旦地說:“艾倫,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對他好的。”

“好,那就請你記住今天的承諾。”艾倫眼神複雜,目光穿過奧蘭尼望向遙遠的天際。

身後,寢宮奢華輝煌,恢麗雄偉,屹立於無邊夜色中,如同史詩般古老莊嚴。

初識子夜

漫天蓋地的黑色。

黑色的輕紗帷幔,黑色的穹頂地麵,黑色的壁柱裝飾,一切都是黑色的。

寢宮之大,足可以用一眼望不到邊來形容。

侍衛女仆們俯首而立,皆穿黑色衣裝,神情恭敬順從,見到艾倫進來,連忙俯身問候。

艾倫象征性的點點頭,卻目不斜視,奧蘭尼和梅斯特跟在後麵,在經過侍從身邊時,聽到他們低呼“梅斯特公爵”,奧蘭尼不禁心下一陣,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原來算命先生是如此位高權重的角色,卻被自己稱作老先生,想到這,竟不自覺地笑出聲。

“笑什麼?”梅斯特狠狠挖了一眼奧蘭尼,扯扯他的衣袖,壓低聲音:“嚴肅點。”

奧蘭尼環顧四周,高聳**的穹頂,全部用黑色琉璃裝飾而成,夢幻般瑰麗。

黑曜石巨柱均勻四壁,上雕繁複華麗的紋飾,肅穆而高雅。

門扉窗欞均雕刻得極為精美,堪稱鬼斧神工。

牆壁上飾黑瑪瑙,柔美滄溟。另有各色珠寶鑲成繁花佳卉,藍鑽澄碧閃耀如天空大海,紅鑽璀璨奪目如血如荼,晶瑩剔透的水晶鑽如暗夜繁星。

寢宮中央黑琉璃擎台上,一顆金色夜明珠形同滿月,璨若金烏,華光流轉熠熠生輝。

而在它不遠處,一個雪白的人影跪坐在地上,垂頭閉目,額角抵在一把巨大奇異的琴上,雙手靜撫於弦,仿若睡去。

殿中輕紗繚繞,映襯著一人一琴,有種出不說的詭秘。

目光越過樂師,向東南角望去,寬大華麗的軟榻上,斜倚著一個藍色人影,銀發如泉散落一地,如同流淌的月光。懷裏抱著一個白發蒼瞳的人偶,看樣子好像也睡去了,幽睫如蝴蝶攏翅,在眼瞼下留下淡淡的陰影。

“琴……”奧蘭尼不禁低呼,停下腳步愣在原地。

“走啊。”梅斯特拽了他一下,小聲囑咐:“一會他醒了,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你都順著他就是,其餘的我就不必多說了。”

奧蘭尼哼哼哈哈地應承著,目光卻一刻也沒從琴身上移開,幾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他怎麼瘦成這樣,簡直可以統帥骷髏軍團了……。

艾倫輕輕晃了晃琴的肩膀,小聲喚道:“哥哥……”

斜倚在軟榻上的人半睜開眼睛,幻紫雙眸中一片水霧迷茫,好半天才找到焦距,將目光落在艾倫身上,隨即穿過艾倫肩頭向後看去,瞬時睜大眼睛,眼中光芒四溢,滿是驚喜之色,然而這種歡天喜地的神色卻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淡漠。他將臉別向裏側,冷冷問了一句:“他怎麼來了?”

艾倫深知哥哥的脾氣,當下給奧蘭尼使了個眼色,拽上梅斯特匆匆離開了。

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空氣仿佛凝滯一般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奧蘭尼思忖著下一步該怎麼辦,是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先寒暄一番,還是幹脆柔言細語的哄好他?還是直截了當吧,想到此,走到軟榻邊,坐下,握住琴的手,柔聲說:“琴,我來看你了。”

琴狠狠瞪了他一眼,抽出手背過身去,語氣寒徹如淵:“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想必還在生氣吧。自己不辭而別,害得他在旅館裏傻等了一天,不過這也怪不得自己啊,天知道怎麼會遇到四個亡命徒,被捆進麻袋扔到夢菲斯河,差點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