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世界——夜歌莊園
尼古拉斯站起身踱到窗邊,凝望著高遠的夜空,好像在回味著當年的情境。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就賜予我甜蜜的初擁,從此帶我步入血月下幻麗而孤寂的永生。”
“那你的家人知道麼?”
“他們當然知道,是我告訴他們的。我覺得有些事不必隱瞞,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命軌跡的權利,別人認同與否其實並不重要,隻要我們自己認為是對的,是值得的,就足夠了。”
“我是那個顯赫富有的大家族中的獨子,我還有兩個姐姐,她們已經出嫁,理所當然的家族中的一切事物最終都要落在我頭上,我將繼承一筆巨額財富,包括父親的煙草進出口公司和數萬頃的農場、林地。不言而喻,作為一個人類,我的生活無憂無慮,奢靡耀眼,有多少名媛貴婦踏破門檻想嫁給我,嗬嗬,可笑麼?我居然變成了一個血族。”
“當我向他們坦白這一切,並把蒂梵斯大人帶到他們麵前時,家族中所有的人幾乎都要崩潰了。我還記得那晚的天空很暗,沒有月亮,整個大堂的氣氛詭異沉悶,簡直讓人發瘋。”
“我的父母家人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名流貴族,即使是麵對一個血族,他們也沒有表現出平常人的憤恨和粗魯,而是彬彬有禮的款待了蒂梵斯大人,即使心裏恨不得他下一秒就被烈火燒死。”
“我就那樣離開了,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父親的遺囑中卻仍把家族三分之二的財產留給我了,他在遺囑中說要我無論如何,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與手段都要讓家族產業興旺發達下去,因為那是他的畢生心血。”
尼古拉斯頓了頓,語氣中有一絲憂傷,“我對不起他們,但我絕不後悔。幾十年後,我親眼看著姐姐們衰老,死去,而我依然年輕,依然是二十一歲時的模樣,並且永遠永遠不會改變。”
風拂過淡藍色的窗紗發出輕微聲響,奧蘭尼熄滅雪茄,走到尼古拉斯對麵,看著他說:“你真的叫我難以置信。”
“嗬嗬,是麼?我親愛的奧蘭尼,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多的是,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了蒂梵斯大人,你才真會覺得這個世界竟是如此幻妙。”
“好了,忘掉這些冗長惆悵的往事吧,我們擁有無止境的時間去體會生存的滋味,去感受夜色的美好,現在,還是去看看我的孩子們吧!”
挽起他的手,尼古拉斯帶他朝城堡深處走去。⊥思⊥兔⊥網⊥
光線一點點黯淡下去,穿過一個又一個空曠寬敞的房間,他們來到一處相對狹小的空間,這是一間密室,沒有窗戶,牆壁上貼著玫瑰色的壁紙,浮凸的紋理讓那些玫瑰花看起來惟妙惟肖。
地上鋪陳著柔軟蓬鬆的地毯,同樣也是玫瑰色的。屋內沒有任何陳設,唯一的家具就是南側角落裏那麵複古風格的雕花圓鏡,斜斜倚在牆角,除此之外便是鑲嵌在四壁的燭台搖曳著明黃火光。
地中央整整齊齊擺放著三具棺木,漆黑程亮,大小差不多,其中靠左側的棺蓋上雕飾著玫瑰與十字架的圖騰。
“這是?”奧蘭尼指著棺材看向尼古拉斯。
“我睡在這。”指指左邊的棺材,尼古拉斯理所當然的回答。
奧蘭尼看著滿屋子玫瑰圖案,又看看棺蓋上的圖騰,笑問:“你很喜歡玫瑰?”
“是啊,很喜歡。玫瑰妖豔卻又高貴,高貴卻又奔放,我喜歡率性直白,矯揉造作讓我心煩。喏,那兩具棺木是我朋友的,他們經常來這裏狂歡,每次都喝到連家都找不到,後來索性就為他們準備了地方,免得太陽出來了,他們還在路邊亂晃。”
“嗬嗬,你的朋友還真有意思。”聽尼古拉斯說出朋友二字,忽然感覺莫名的親切,他的生活和現實是如此接近,有一群朋友夜夜聚在一起玩鬧歡飲,而不是如琴那般冷寂而孤獨。
或許是所處的地位與身份的不同,琴作為一個王者,必然要忍受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想到琴,心裏就莫名湧起一股悲傷,不知他此刻在做什麼。
血族的世界——夜歌莊園
尼古拉斯移開牆角的圓鏡,玫瑰色的牆麵上依稀可見一個小小的暗門。邊界和整個牆麵融為一體,不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
“來,帶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夜歌莊園。”
尼古拉斯站在門內的陰影裏向他伸出手,整個人都沒在一片黑漆漆的幽暗中,唯有那隻蒼白修長的手從暗影內探出,陰森而詭異。
奧蘭尼抓住他的手,彎腰躍入黑暗中,門在他們身後無聲關閉。四下是陰暗潮濕的牆壁,暗道很窄,並行不過三人。灰色的石牆上鑲嵌著銀製燭台,橙黃色的火光微微晃動,將他們的影子斜斜拉在牆上。
“我們這是去哪?”握著尼古拉斯毫無溫度的手,奧蘭尼有些躊躇。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衝他優雅的一笑,墨綠瞳眸中閃過一絲神秘。
下了一段狹窄的石階後,暗道就變得開闊起來,大約有十米寬。寂靜中回蕩著清晰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