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麼?有機會我們一起去旅行吧,再去捉些漂亮的蝴蝶回來做成標本。”

“去旅行?好啊!”古銅色的眼中神采奕奕,奧蘭尼差點沒拍手歡呼,旅行,聽起來多麼浪漫而刺激的字眼,他曾在心中無數次盼望著能有這麼一天,在黎明的晨霧中踏上遠方的征程。

“黎明的晨霧……。。恐怕不行,我親愛的奧蘭尼,血族是不能在白天出現的,你忘了麼?”尼古拉斯墨綠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轉瞬消失不見。

“哦……。”奧蘭尼笑道:“我差點忘了,那就晚上出發吧,我們可以到阿法利亞以外的城市去玩玩,可以去廣袤無邊的西部草原,可以去蒼茫寒冷的北方雪漠,還可以去原始神秘的熱帶雨林,嗬嗬,我還沒出去玩過呢!”

血族的世界——夜歌莊園

尼古拉斯笑而不語,低頭擺弄著手中小小的玻璃盒子,蝶翅上的瑩粉星星點點。

“當然可以啊,隻要你喜歡,我們隨時可以起身,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讓你認識一下血族的新朋友吧,他們都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有些驚訝,奧蘭尼眨眨眼睛,孩子倒不奇怪,關鍵是他們,難道他有一屋子孩子?………

“哈哈,小傻瓜,看來你還真是什麼也不懂啊!”將標本盒放回桌上,尼古拉斯動作優雅的旋轉了一圈,像是某種古老而優美的舞步,淡金色的長發微微飛揚,劃出美麗的弧度。

“我今年已經有一千歲了,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我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血族,他們都是我的孩子,而我,就是他們的主人,他們的父。就如同當初創造我的人一樣。”

“當初創造你的人?”

“是的。”尼古拉斯的神情變得遙遠,嘴角依然是優雅的微笑,“我也曾經是個人類,和你一樣。”

“什麼?!”仿佛聽到了本世紀最震撼的新聞,奧蘭尼驚呼,“你是說你從前是個人,之後被別的吸血鬼變成了吸血鬼。”

“是血族,我的孩子,請不要用吸血鬼這個低俗的字眼來稱呼我們偉大的種族,我們尊崇無比的先祖和父主。”

尼古拉斯坐回淡綠色的沙發上,雙腿交疊直垂,一隻手拄著扶手撐在腮邊,另一隻手在腿上隨意敲著鼓點,目光深邃冷澈,帶著一點點飄渺神情,仿佛在回憶著什麼。

“我的父主是血族無比尊貴的蒂梵斯•;克倫威爾公爵。”

“一千三百年前的一個夜晚,在一次盛大的貴族宴會上,我第一次看到他,當時就被他高貴優雅、與眾不同的氣質深深吸引。”

“他斜倚在二樓雕花扶欄上,一隻手端著紅酒,墨藍色的長發垂散腰間,蒼銀色的瞳眸深邃幽澈,英俊的麵容蒼白到有些透明,眉目間有種清寂的疏離,好像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冷漠而驕傲。”

“他就靜靜站在那裏俯視著樓下流光溢彩的舞池,喧嘩的人群,觥籌交錯的浮華,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或許他早就發覺我在注視他,隻不過不想在意罷了。他衝我微微一笑,禮貌的舉了舉杯,便將目光移開了。我當時就和傻掉一樣愣在原地,靈魂仿佛都飄走了,心不可抑製的狂跳不止……”

似乎是對當年自己青澀的自嘲,尼古拉斯輕笑出聲,眼中溢滿甜蜜與迷醉。

“你知道麼?我二十一年來第一次被一個男人迷得心蕩神馳,當時也顧不得身邊舞伴的催促,直直就奔他去了。很傻是吧,我也覺得自己很傻很冒昧,可是當我衝上二樓時,他早已不見人影,喝剩下的半杯紅酒還放在銀架上,上麵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宴會結束後,我失魂落魄的走回家,重重倒在床上心煩意亂,就好像剛剛有人向我宣布了家族破產的消息,總而言之就是難以形容的空虛和失落。就在這時,一陣冷風拂過,我剛要起身關窗戶,卻發現麵前站著一個高瘦的人影,正是蒂梵斯大人!我幾乎要驚叫出聲,他將食指豎在唇邊,示意我安靜。我揉揉眼睛,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親愛的,你的煙灰要掉下來了。”

“哦,嗬嗬。”奧蘭尼彈了彈煙灰,繼續聚精會神地聆聽。

尼古拉斯啜了一小口紅酒,十指交叉相握抵著下頜,接著回憶道:“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生怕一個走神他就不見了。心裏緊張得要死,渾身禁不住微微顫唞,直覺告訴我,他不是普通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我們靜默對視了幾秒,那短短的幾秒仿佛有幾個世紀那樣漫長,而我心智早就在這短暫的幾秒,在他深不見底的蒼銀瞳眸中徹底淪喪,他的眼神有種難以言喻的魔力,如同千尺深潭,你一看便會墜入其中。”

“終於,他開口說話了,非常沉淨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他說你不是一直在看我麼?現在我來了。我懵然點點頭。他微笑,高貴迷人,問:你願意和我走麼?俊美的年輕人。我當時毫不猶豫的回答:我願意。甚至都沒有想過走到哪裏去,他究竟是誰。他緩緩向我伸出手,透明瑩白的指甲在月光中閃閃發亮,他的手冰冷滑膩如絲緞,我們一起消失於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