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芬蘭白狼?我記得它們的體型沒這麼大,而且一個世紀前因為人類的屠殺已經在這個星球上滅絕了。]
[差不多吧,原來隻是一頭普通的灰色狼犬,被我寄生後激發了返祖和異化現象。]他舉起一條淺象牙色的前肢,示意我看關節處突出來的骨刺似的叢生物,那些東西就像利刃一樣鋒利,這令他的形態看上去越發接近傳說中的恐怖巨獸。
[這樣我根本無法隱藏在人群中,在那個預兆降臨前,我本打算換掉。]他有些無奈地說,[你也知道,我們種族很難長時間使用同一個宿主身體,因為用不了多久,總會發生異化——也許該叫進化——不論哪種生物做宿主都一樣。]
我低頭檢查自己的宿主,似乎並沒發生什麼異常,依舊是那個修補多次的單薄的人類身體。
如果這也是我尚未領悟的本能之一,或許我能像剛才那樣,在“同調”的幫助下領悟它,但不是現在。
[你先離開這裏。]我對他說。
[為什麼不一起?]
[我還有事要辦。約個地點,完事後我會去找你。]
救出裴越的克隆體後,照計劃我會進行一次分裂繁殖,而後更換宿主——當然絕對不會再找人類。
新的“我”應該會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夥伴,至少在學會所有的技能之前,“我”需要他的指導。
而且到那時,“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將一段亂七八糟的人類寄生史,以及一種更加亂七八糟的感情病毒連同對何遠飛的所有感覺徹底埋葬。
“我”會在記憶信息庫中留存那段寄生生涯,包括何遠飛這個名字,但不是以當事人的角度,而是旁觀者。
類似一次數據備份後的硬盤格式化。
然後所有的麻煩、所有曾經困擾我的東西——全部迎刃而解。
好極了!
[在想什麼?]巨型白狼形態的同類打斷了我的思路,[你看起來有點……憂鬱。]
憂鬱?他居然用這種軟弱的詞彙來形容我,在我終於可以擺脫該死的人類感情、重新規劃自由未來的時候!犬科動物的視力都這麼差嗎?
大概感應到我的惱火,他有些不自在地解釋:[也許是我用詞不當,我已經很久沒跟同類交流過了……其實我是想說,你看起來有點難過,像要扔掉什麼舍不得的東西。]
我現在最想扔掉的是這匹沒眼神的狼!
[這裏關不住我們,但待得越久暴露的風險就越大,如果我是你現在就動身。]我麵無表情地下驅逐令。
他像積雪荒原上的野狼一樣抖了抖身上鬆軟的白毛,[當然,在我確定一件事之後。]
[什麼事?]我不太有耐心地問。
從濕漉漉的黑鼻子裏噴出一口氣,他伸出前爪把準備起身的我又按回地板上去,[告訴我,你是雌性還是雄性?]
——什麼?
麵前的這個寄生者,我的同類,居然詢問我的……性別?!
接收到的神經脈衝信息非常清晰,絕無出錯的可能,我在震驚中瞪大了雙眼,思維出現瞬間空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說什麼?!”我失聲道,完全沒意識到此刻拋棄了精神交流,而改用不可靠的聲波傳遞——就像我所寄生的種族那樣。
[性別。]他對我的過激反應雖然不解,但仍沉靜解釋,[你知道我們一族的現狀,已經瀕臨滅絕邊緣。我希望你是雌性,這樣我們可以馬上交/配,延續後代。如果你也是雄性……]他對這個假設表現出了極大的遺憾,[沒辦法,隻能結伴而行,繼續尋找其他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