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2 / 3)

他的舌尖掃過我的嘴唇,阻止我繼續往下說,[絕大對數情況下,我們憎恨這種方式。但在特殊的、非常稀少的時候,我們會覺得這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在自願的情況下,我們的意識不會消失,它會沉澱在你的潛意識深處,甚至是夢境中……我就是你,而你還是你……]

[我堅決反對,不論你怎麼解釋。]我不容商榷地叫他死心。

[你這是想要剝奪我的選擇權嗎?與其孤零零地繼續遊蕩個幾百年而後死亡,不如讓我嚐試一下,為我的種族尋找另一種延續方式。]他將整個身軀緊貼著我伏在沙地上,尾巴彎曲著圈到另一側,光滑柔軟的白毛幾乎把我包裹起來,[來吧,接納我,讓我們一同進化,看看等待我們的,是怎樣一個全新的未來……]

我堅定地持拒絕態度。即使他真的是為了探索另一種生存方式,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他要將自身與我融為一體的念頭。

更糟糕的是,我的本能已強大到不可抑製。甚至連分裂繁殖都來不及,我隻能眼睜睜看著無數根細如棉線的交接器衝破皮膚,朝幾步之遙的何遠飛激射而去……

未完的旅程

我從淺眠中驚醒,猛地睜開雙眼。

耳邊回蕩著輕微的螺旋槳運轉聲,頭上是橢圓形的金屬拱頂,我在直升飛機裏睡著了?

我似乎做了個夢——這相當少見,一般來說,為了避免睡眠期間腦細胞的額外消耗,我會刻意地關閉“做夢”這種非必須的神經活動。

但夢境裏的景象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裏——我夢見一隻巨大的、孤傲的白狼,站在蒼茫沙漠中的一塊岩石頂上,向著夜空發出悲涼而淒厲的嗥叫。

有人推開駕駛艙的門走進來,看到我的瞬間露出一絲喜色,連聲問道:“醒了?感覺怎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需要什麼?”

很耳熟的問話方式,連同他的外貌體型和生物電磁場我都覺得非常熟悉,並且下意識地認為應該是我的所有物。

“那是我的身體。”我朝他抬了抬下巴,冷淡地宣布。

他愣了一下,笑道:“哦是的,我曾經答應過。不過,我知道你比較戀舊,所以這具身體的所有權和使用權目前還是歸我。”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過了兩三秒,才從大腦的資料庫裏調出他的名字,緊接著,所有與之相關的信息洶湧而來——

何遠飛。

我的老板、同居者以及(他單方麵宣稱的)情人。

整個外界仿佛擦去水霧的玻璃鏡一樣突然明晰起來。

剛醒來的那半分鍾我有些思維混亂加上反應遲鈍,就像意識裏毫無預兆地多出好幾倍內容,我需要花點時間把它們整理歸類。

低下頭,我本能地檢查起當前的宿主身體:皮膚白皙、四肢修長,隻是太單薄了點,淡淡的肌肉線條。但用起來挺舒服,反應神經正常,係統協調性也不錯,各個部分之間健康而充滿活力地運作著,至少能順利地使用三十年以上。

我記得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叫“裴明昊”。

當我剛得到它時,花了足足十個小時才修複好這個從25樓上摔下來的破水袋。之後又是多次的大修小補,藥物中毒、槍傷、銳器傷……那幾對可憐的雙螺旋鏈子都快被我折騰得崩潰了。最近的一次更慘烈,差點被粒子炮轟成兩截,我以為它已經徹底沒藥救了,然而一覺醒來,它又毫無瑕疵地套在我的本體外麵,就好像剛從商店裏買來的還未拆封的原裝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