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田喜聽後覺得有理,又感到有些牽強,說:“風水之說有一定的道理,但你怎麼斷定一棟樓就壞了學校的風水,造成銀杏樹死亡了呢?校園裏那麼多樹怎麼沒死呢?是不是你沒分到新房子,借機發牢騷呢?”
周一圍聽了生氣道:“你這不是抬杠嘛,我不說你非讓我說,說了你又跟我鑽牛角尖,有意思嗎?”
牛田喜說:“你急什麼?我們這不是在探討問題嘛。”
周一圍擺擺手,說:“您這是在探討問題嗎?您是在責問我,懷疑我,我還不至於那麼不堪吧,算了算了,算我多嘴,您自個兒好好在這兒琢磨吧,等有了結果也跟我們說一聲。我還要去買早飯,兒子兒媳等著上班呢。”周一圍說著話頭也不回走了。
牛田喜抬頭看看南邊,又看看北邊。
原來校園裏的中心大道南北貫通,如同學校的中軸線,前接清源山莊,後連清源山,校園所有的建築都建在大道兩側,中心廣場南邊是教學和辦公區,北邊是活動和生活區,站在中心大道就能看見清源山和清源山莊。新蓋的六層宿舍樓如一道屏障把中心大道攔腰切斷,在它的北麵看不見清源山莊,南麵望不到清源山。
牛田喜不懂風水,看到眼前這情形,心想學校創辦人司馬方老先生當初如此設計校園肯定是有意圖的,恐怕周一圍說的還真有道理。
帶著疑問,牛田喜匆匆回家,翻出風水書研究起來,越看越覺得周一圍說得有理。作為教了一輩子書的唯物論者,牛田喜竟有些相信周一圍的風水之說,基本斷定銀杏樹之死就是因為學校拆老樓蓋新樓所致,特別是建了宿舍樓,破了百年老校的文脈,斷了銀杏樹的風水。
幾個退休教師照例每天帶孩子在中心廣場談閑聊天,直到人人都穿了單褂子,仍不見銀杏樹發出新芽,眼看百年銀杏說死就死了,老人們不免心生悲戚,都有意避開糟心的話題,再不提銀杏樹死活之事。
司馬中學校園裏原來一律是兩層老樓,青磚黛瓦,畫梁雕柱,古色古香,沉穩厚重,彰顯著學校的底蘊,是清源城有代表性的文化遺存,為清源十二景之一。為了擴大辦學規模,前些年陸續拆了幾棟老樓,在原來的地基上蓋起了四五層的高樓。
因為拆樓,在學校引起過一陣陣風波,支持者有支持的道理,反對者有反對的理由。
校長羅秉義大會小會都說:“發展是硬道理,學校要發展,就要有足夠的教室辦公室實驗室圖書室體育館,就要進大量的教師,進教師就要有宿舍樓,學校就這麼巴掌大地方,不拆老樓怎麼辦?”
於是一棟棟老樓在發展的滾滾洪流前轟然倒塌,一棟棟新樓在熱血希望中拔地而起。反對者的聲音在工資福利住房大大改善中變得日漸微弱。
隨著司馬中學規模不斷擴大,學校高中部把招生範圍擴大到縣裏,各縣的不少優秀生源紛紛彙聚司馬中學,學校的高考人數和升學率節節攀升,在清源所有學校中一騎絕塵。
清源人對學校愈加趨之若鶩,學生以考上司馬中學為驕傲,家長以孩子考上司馬中學為自豪。孩子考不上司馬中學的家庭便托關係走後門,想方設法不惜代價也想讓孩子進入司馬中學,以為隻要進入司馬中學,就等於一隻腳跨進了大學校門,隻等日後出人頭地,飛黃騰達,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