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開春,銀杏樹仍沒有發綠,蔣原則每次路過中心廣場,心裏都覺著堵著一團蒼蠅。他跟邊上行說,趕緊叫人把銀杏樹刨了換上新的。邊上行聯係了綠化公司,運來了一顆銀杏樹,工人動手刨百年銀杏樹。刨樹的消息很快傳到一眾老教師耳朵裏,他們紛紛前往觀看,發出唏噓之聲。
牛大媽買菜路過中心廣場見到工人在刨銀杏樹,回家跟老伴說了。牛田喜一聽急了,拄著拐杖來到中心廣場,大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工人指指新的銀杏樹,答道:“換樹。”
牛田喜說:“換什麼樹?”
工人說:“銀杏樹。”
牛田喜說:“不準換,你們就知道這顆樹死了嗎?”
工人笑道:“死沒死我們不知道,領導叫我們換,我們就換。”
牛田喜問:“哪個領導叫你們換的,把他喊來。”說完,站在銀杏樹邊,阻止工人繼續施工。
工人沒有辦法,叫來了邊上行。邊上行到了現場,見牛田喜靠樹站著,上前和顏悅色地說:“牛老,這顆樹已經死了,我們把它換成新的,有什麼問題嗎?”
牛田喜說:“誰也不準動這棵樹。”
邊上行說:“不動它就讓它光禿禿站在這裏,太影響校容了。”
牛田喜揮手說道:“你們看看,這個校園還有幾處沒有被你們動過,百年司中被你們這幫人折騰得麵目全非,現在連一棵樹也不能容忍了。”
邊上行說:“你跟我們講這些有什麼用?我們也是執行領導指示,你有意見找領導去喊,在這兒跟我們攢勁有什麼用?”
牛田喜說:“我不為難你,誰叫你刨的你把誰叫來。”
邊上行是個明白人,怎麼可能把蔣原則叫到這亂哄哄的現場,便軟了下來,說:“好好好,你不讓我們刨,我們就不刨。”轉臉對工人說:“大家都撤了吧。”工人收拾了工具撤離了現場。
邊上行和工人走後,紀偉冒了出來,對眾人說:“好端端的銀杏樹就這樣死了,可惜啊。”他的話立即引起眾人的共鳴,圍繞著銀杏樹議論紛紛。見眾人議論起來,紀偉便悄悄地走了。
邊上行把牛田喜阻擾換樹的事報告給蔣原則,蔣原則沉默不語,半晌對邊上行說:“他不讓換就不換了嗎?你去想辦法,一定把它換了,我就不相信,因為一個人的阻攔,學校正常的工作就不進行了。”
邊上行得了蔣原則的指示,早已有了快速換樹的辦法。淩晨兩點剛過,挖掘機大吊車運輸車開到學校門口一字排開,挖掘機打頭陣開到銀杏樹前,不一會兒就把銀杏樹刨得鬆動起來,挖掘機完成任務後撤到一邊。大吊車和運輸車接著開了過去,工人迅速綁好銀杏樹,大吊車吊起它放在運輸車上,把銀杏樹拉出校園。挖掘機再次開上前去,幾下就掘出一個大坑,工人稍微整理了大坑,大吊車把新的銀杏樹吊進大坑,工人把土填了回去,換樹工作結束。
天亮,人們路過中心廣場時,發現原來枯死的銀杏樹換成了新的銀杏樹,大多數人認為還是換了更為雅觀應景,他們無法理解牛田喜的怪異行為。部分老教師心裏雖有戚戚之感,見木已成舟也不去過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