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爺。”那老管家應了一聲,卻沒有多問什麼,就去傳達了,數十年來逆來順受的生活已經完全磨滅了他的思想了,要知道,為什麼閆畢清會認識犬戎中的高官,這實在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但這個消息傳達下去之後,盡管妻妾丫鬟們半信半疑,但畢竟有了一顆定心丸,也就不再那麼慌忙地躲藏了,而是戰戰兢兢地從地窖裏,壁櫥裏,密室裏走了出來,開始如往常一般地忙碌了起來。
其實閆畢清平時的準備工作還是很足夠的,他知道一旦開戰,自己宅院的補給肯定是沒有保障的,所以早早積存了足夠全家上下老小數百口吃一個月的糧食,蔬菜和肉類都堆放在了地窖裏,以備不時之需,想不到這麼快就用到了。
就在閆畢清站在門口,左顧右盼時,一騎著馬的熟悉人影驟然出現在了閆畢清的視線之內,卻是一個他認識的商人,待到那馬兒疾馳得近了一些,閆畢清立刻皺起了眉頭,因為那個商人原本的錦袍之上已是濺滿了血跡,臉上也滿是血痕,哪裏還有半點斯文高貴的模樣,那人一看到閆畢清立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大聲喊道:“老閆!快關家門!犬戎人翻臉不認人啊!”
很顯然,他也是跟閆畢清一樣,暗中支持犬戎的商人之一,此時他正要奔馳到閆畢清的莊子前,身後卻陡然飛出了一支羽箭,那商人幾乎是在馬背上跌下來一般堪堪躲過了要害,被一箭射在了後背右肩上,身後立刻就傳來了用粗俗的犬戎話大喊的叫罵聲,密集的馬蹄聲如同疾風驟雨般襲來。
“不可能啊!”閆畢清似乎是對自己說道:“這怎麼可能啊?他們不可能耍我的?”
“老閆,你還不快跑!”就在這時,那商人已經來到了閆畢清的麵前,伏在馬上,心急如焚地看著不知所措的閆畢清大喊道。
“這……這怎麼可能?”閆畢清似乎愣住了,再次說道:“這不可能!”
那商人忍住痛大叫道:“怎麼不可能啊!關門啊……犬戎就要過來了……我的莊子全被他們給燒了……老小都給殺光了……姑娘們都……都……”說到這裏,那個商人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傷口吃痛,竟然從馬上跌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閆畢清旁邊的老管家柳白立刻上前,把他扶了起來,閆畢清卻似乎毫無所知一般,仍然訥訥地說道:“他們怎麼可能騙我們?”
“老閆,你醒醒吧!犬戎蠻子不通教化,背信棄義也是正常,我們趕快關門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不然的話……”那商人正說話時,空氣之中陡然傳出來箭矢撕裂疾風的聲音。
“嗤!”
再看時,隻見一支白羽箭已沒羽紮進了那商人後心的位置,又從前麵透出了箭尖來,這是犬戎精騎的弓箭,隻有犬戎人的“穿雲破魂”弓才可以做到。這種弓用狼筋做成的弓弦,配合上犬戎人中“巴烈”,也就是英雄,大力士的膂力,能夠在五百步之外射穿懸掛於鬆柏之上的草果,射穿人的身體自然也不在話下。
那死裏逃生的商人頓時像一棵樹那樣栽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隨後遠處傳來一陣噪雜的犬戎說話聲,但從語氣上聽似乎是在歡呼什麼,但陡然一個嚴厲而高的聲音將他們壓了下去,那些之前還張狂如野獸的犬戎精銳士兵,竟然像是從獅子變成了小貓一般,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轉而變換了一個陣形朝著閆畢清的宅院奔來。
這些都是犬戎中最精銳的騎兵,配備了烏騅馬,所以速度極快,一裏不到的距離,不過須臾就來到了閆畢清的麵前。
這些人中間,最高大的一個,赫然是一名身高接近九尺的壯漢,手中則抓著一柄漆黑的長弓,正是“穿雲破魂”。在他的身後,是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犬戎精銳騎兵。
閆畢清看到那壯漢手中的穿雲破魂弓,就知道此人應該是犬戎中的巴烈,立刻迎了上去,用有些生硬的犬戎話喊道:“巴烈……巴烈大人……”
“咦,這個北人會說我們的話!”那壯漢身邊的犬戎精銳騎兵正要舉起馬刀對著閆畢清砍下去,把這個有些禿頂的老頭子砍成兩半,卻被旁邊一個人攔了下來,那巴烈示意讓他們放閆畢清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