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景吾在王憐花的床邊賠了三天,三天內,他依舊昏迷著,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肩膀的槍傷以及其他並不特別嚴重的傷口已經經過了係統的處理。
跡部景吾坐在王憐花的房間裏,靠近窗邊的王憐花慣坐的椅子上,沉默的打量著王憐花的房子。
半弧的牆麵上掛著表好框起來的畫,一幅一幅,整齊而不規矩的排列著,大多都是一個人的相貌,熟睡的,醒著的,躺著的,和舉著網球拍飛揚跋扈的……掛畫的另一頭的床頭上,依舊是那副連接著光明與地獄的路西法,蒼茫的背景上,血色的曼珠沙華大片大片肆意綻放開來,四野的高山高聳跌宕,寂寞如塵埃散布在空氣中,無端讓人有種心疼與窒息的錯覺。
跡部景吾凝著那畫,心裏一片平靜,然而臉上的淚忽然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動情處,即便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終不過是人而已,是人,便有情,便動情,有血,便有淚。
跡部景吾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床邊凝著王憐花安靜的睡顏,輕輕的伸出手,指尖在那人的臉上摩挲,昏迷中的王憐花沒有了往日中的囂張跋扈,沒有了醒著的時候的極端任性甚至是冷冽的妖冶,亦沒有那種讓人望而生畏的威嚴與氣勢,略顯乖巧的臉上眼睫微微低垂,足以氣的人吐血的嘴唇微閉,陷入危難的路西法,就像是一個天使,墮天之前的聖光六翼……美麗得讓人無法忽視。
“如果病人不能醒來,恐怕隻有一輩子這樣了。”醫生的話猶在耳邊。
淚水一滴一滴滴在王憐花毫無瑕疵的臉上,跡部景吾凝著王憐花緊閉的睫毛,忽然扯起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憐花……你這是在懲罰我麼?”他輕言絮語的說:“懲罰我的貪心,懲罰我三心二意,懲罰我沒有勇氣在家族內堅持自己的立場……放棄你。”跡部景吾艱難的笑:“王憐花,你醒醒好不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著我……定不讓你失望……”一邊說著,一邊為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繼而俯下頭顱吻上王憐花的額心,“憐花……對、不、起……”\思\兔\網\
丁玲一聲,門鈴響了,跡部景吾立起身走去開門,見到唐旭的瞬間臉上依然換成了無波無恒的平靜的微笑。
唐旭看著跡部景吾:“方便我進來麼?”
跡部景吾點點頭,兩人一起走到王憐花的床前。
唐旭搖頭苦笑:“他還沒有醒?”
跡部景吾回答:“他以前太累,現在是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唐旭詫異的看著跡部景吾一眼,繼而歎了一口氣,“你最近憔悴了不少。”
跡部景吾露出一口白牙:“有麼?”他笑吟吟的說:“可能是最近人太閑了罷。”
唐旭沒有說話,頓了一下,他忽然轉移了話題:“跡部先生。”他說:“我今天來其實要跟你說一些事情。”
跡部景吾詫異:“跟我說?”
唐旭點點頭:“是關於王憐花輸了賭局之後的事。”
跡部景吾沉默:“據我所知,輸了賭局就等於輸了拉斯維加斯百分之十五處於放空地帶的地盤,依你的意思……有什麼對策麼?”
唐旭讚賞的看著跡部景吾:“不愧是跡部家族的少爺。”唐旭說:“其實雖然說是百分之十五的地盤……咳,其實不應該叫做地盤的,感覺有點混黑道,這麼說吧,跡部先生知道拉斯維加斯除了皇家賭場與米高樂這兩大賭場之外,還有不少賭場吧。”
跡部景吾點點頭。唐旭繼續道:“在很久以前,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正式形成規模的時候,有一些小賭場並不依附於大賭場的,當然,現在也有單獨生意的賭場,但所謂行有行規,有部分小賭場雖然沒有什麼規模,但在建成之前,仍舊有少部分賭場的資金和股份與米高樂、皇家賭場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次憐花與大帝雖然說是賭百分之十五的地盤,說白了就是那些曆史上收回受米高樂與皇家賭場有所莫大關聯的賭場的股份,但是因為曆史久遠,時到如今有些甚至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哪方投資多一點……”
“所以憐花便與大帝一睹,誰贏得了賭局,誰就得到全部,對麼?”跡部景吾說。
唐旭點點頭,“沒錯。但是經過數年的發展,你以為那些賭場就甘心將自己多年的經營成果分出去麼?”嘲諷的笑了笑,他隨即道:“其實賭局贏了,蕭然自然會有辦法控製那些小賭場,當然我想米高樂也考慮到接收之後的麻煩,但是沒想到王憐花竟然輸了,賭局輸了不久,王憐花給我打了個電話……你知道米高樂與皇家雖然是賭場,但卻是特批的上市企業……而世界的金融……總是有那麼一點規律呈現一個循環的。”
“金融危機?”跡部景吾反應過來笑:“王憐花認為會爆發金融危機麼?”他笑:“而且你想接跡部家族在證劵上的實力擊敗米高樂?”
唐旭說:“我不知道。我不是很懂金融。我隻懂賭術。”他的目光慢慢轉向床上昏迷著的人:“我不知道王憐花究竟調查到了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