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主廚是位有些年紀的先生,關於他的來曆隨從倒主動說明了:這位呂先生是留都金陵一帶頗有名的廚子,隻是遭人陷害,被他恩師親口逐出師門。大明重師門傳承,像廚門,一經拜師學技,一生孝師做父。這麼一來,呂飣在金陵再不能立足,到後來事情明朗了,這位呂師傅也心灰意冷,他獨身一人,索性搭船出海。
白案紅案這位呂師傅都來的。伊麗莎白聽聞,眼睛都亮了,隻可惜這位呂師傅現在身在英格蘭西南方德文郡的比迪福德,從比迪福德港口到倫敦港,也需要一段時間。不過幸好助手說呂師傅一定會同意她們的雇傭,因為這位師傅學不會外國話,現在隻能給他們留在比迪福德港的船員做幾餐飯,早就盼望有個本地餐館雇傭他了。
有這兩位主廚,可不是伊麗莎白那三瓜兩棗的手藝能比得上的,困擾兩位小姐許久的最大難題就被輕易解決了。
伊麗莎白將寶方還歸故國的時候也沒能想到,還會得到這樣豐碩的回報。
……
泰晤士河河畔的明式甜點店很快就開辦起來。
李娥夫人是個長相柔美、身形苗條,說話輕言慢語的女士,伊麗莎白第一次看到這位夫人的時候眼都直了,她滿身的韻味,就好似從古畫上迤邐走下來的仕女。
這位夫人有與她長相正相反的脾性,爽快大方且雷厲風行,在她的操持下,點心店裏買到了許多明國的原料,這無疑幫了大忙,點心的口味更好更正宗了。伊麗莎白眼窩都熱了,簡直想每一餐都拿點心充數。
代理人先生把店鋪修裝的精致寬敞,全用的上等的胡桃木,一點都不比臨近的著名商店遜色。
可不知道問什麼,甜點店的生意不差,但也絕對稱不上好。至少比兩位小姐預計中差遠了。
禮拜日,李夫人陪伊麗莎白與蘿拉坐在寬敞明亮的櫥窗後,大家都有些沮喪。甜點店裏零零散散的間或迎來一兩位客人,李夫人完全不忙著去廚房做新點心補貨,隻需要一個女店員就能照管的來。連幫廚都從後廚到前麵來,幫忙照管生意。
這間兩層還帶有閣樓的店鋪,越寬敞明亮就越顯得冷清。
“經常來的大部分都是老顧客,有些新客,不知為什麼一次之後就不再光顧。”李夫人主動告訴雇主。
她對這兩位小姐才是甜點店主人的事心知肚明,而店鋪裏的兩位店員,都以為她們是房東小姐。賈裏德先生和小姐們假稱,‘店主人賈裏德先生’將以五分之一的利潤抵做房租,這種從外國傳來的租賃方式很時髦,所以店員們對小姐們過問店鋪情況絲毫不覺奇怪。
“可為什麼呢?”伊麗莎白看著白細瓷盤裏色澤淺黃、香甜爽口的豌豆黃。按理說,這種入口細膩清甜的應時佳品一經推出,就會大受歡迎,尤其它來自受歐洲喜歡的明國,經過時髦的小姐和先生們的口口相傳,或許很快成為時尚——就像風箏那樣。
蘿拉拈起一塊來送進嘴裏,享受的閉了閉眼,她也奇怪:“要不然我們在泰晤士報上登一則廣告試試?”
兩位小姐快沒錢了,雇傭廚師預付的定金和采買各種材料的錢幾乎掏空了甜品店賬目上預留的資金。幸好廚師們的住處暫時安置在二層和閣樓裏,不必另外租賃,不然伊麗莎白小姐與蘿拉小姐,就要成為陶麗絲絕無僅有的破產姐妹花了,屬於她們的寢室會因此不受未來新生的歡迎。
“刊登廣告?”伊麗莎白用12英寸的餐巾擦擦手指,重新帶上蕾絲長手套:“那我們還等什麼,馬上試一試。”
一周後,令人沮喪的情況發生了:花費不菲的廣告的確引來一些嚐鮮者,但遺憾的是並未從根本改善,這些新客大多數光臨一次就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