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並不是會主動找話題的活潑性子。
嶺南在外人麵前裝習慣了孤高無塵的模樣,驟然要找話題消磨時光,卻也找不到。
於是,密道內,除了腳步聲之外,隻有——
“吱吱吱吱吱吱!”
“哢嚓哢嚓哢嚓!”
鬆鼠伸手討要瓜子,以及抱著瓜子磕的聲音,回蕩在密道中。
岑歌忽然有一個十分冒昧的想法。
如果戲無衡在這裏,大概也就是鬆鼠這般吵鬧了吧。
密道幽深又寧靜,左拐右拐上升下降也轉得人頭暈。
路途枯燥,近乎能擊垮人前進的動力。隻有逐漸增加的靈壓,才給予他們還在前進的信心。
中途經過幾道岔路口,靈石滅了三顆。
密道裏昏暗,也沒有其他人在,不知日夜。
還是嶺南說:“這種質地的靈石,一般燒一顆是兩個時辰。”才勉強數出時間來。
修仙者的身體受靈力滌蕩,時時刻刻有靈氣在體內流轉,並不需要睡眠。
但人的精神會疲倦,時間數著到了晚上,仿佛有著無窮活力的鬆鼠,“吱吱哢嚓”的聲音也弱了下來。
岑歌適時提議:“歇一下吧。”
嶺南卻不能從善如流,甚至有些呆愣。
他從前是外門子弟時,空有天才般單靈根的體質,卻因體質特殊卡死在煉氣期圓滿。他隻能白日打雜夜間修行,尋求機遇。
後來在試煉比鬥上,拚死得了赤炎峰內門弟子的身份後,師父不愛,師兄放養,他白日跟著門派眾人學習各樣知識,夜間依舊拚命修煉,隻期待突破到金丹期,得到門派裏更多的權利。
休息……從來與他無關。
岑歌的話偏偏還十分順承地說了下去:“你今天吐了血,說不好有什麼積症,不能太累著。我守著,你先歇去。”
嶺南花了一點時間,理解“歇”這個字。
他點點頭:“好,一個時辰後,我來替你。”
岑歌抱著三個時辰後再叫他的想法,先答應了。
嶺南也沒多想,攏一攏黑袍衣袖,拂了一下及腰黑發,就壓著頭發直愣愣地仰躺在石地上,手放到肚腹上。
他本就臉色蒼白,嘴唇淺淺一絲血色。在藍色火焰的照耀下,他的鼻梁投射下幽暗的陰影。身下的頭發也暗光盈盈,宛如開放著的藍黑色花朵。
岑歌羨慕了一秒他的頭發後,又隻光顧看他身上彌散的美感——
像是看著千年不朽、仿佛隻是沉睡的屍體,幽詭又沉靜的美感。
岑歌輕歎一聲,有些不忍心打破這個氛圍。
但她的本意畢竟是讓嶺南休息,終究還是說話了,“你沒帶被子和枕頭嗎?我這邊有,你姑且用著吧。”
嶺南睜開眼,坐起身來,有些困惑:“你的儲物袋……”能放這麼多東西的?
“一個儲物袋不夠放,那就多帶幾個儲物袋啦。”
岑歌笑著側身亮出她腰間掛的四個儲物袋。
一個放煉藥的器具;一個放靈符、凡劍和她自己的靈石;一個放日常用品,包括師兄給她的那袋清心丹。
她原有的三個小巧款儲物袋掛腰間,第四個仙品儲物袋是藍若絮送她裝山巒靈石的。
原身有帶許多個儲物袋的習慣,岑歌繼承了這個習慣,過一把哆啦A夢的癮。
嶺南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腰際,一個儲物袋,勉勉強強放煉藥的器具和草藥。
等他再抬頭時,岑歌已經把竹席在地上鋪好,鋪好一層床墊,又從儲物袋裏抱出被子和枕頭,也一一鋪好。
她還特別留意,讓竹席靠著一麵石壁,乍一看真的有床的感覺。
“我本來想過帶床的,但太占空間,想了想竹席也湊合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