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花府。此時宵禁已經開始,一列兵士排著隊跑過花府門口。榮萱先跳下車,叫著吃飯跑進府裏,花清淺與紀清言後一步下來。福伯囑咐了車夫幾句,對花清淺稟告過便追著榮萱進去,一疊聲喊“小心”。花清淺一步步走上門前幾階石頭台階,轉頭,看紀清言停在台階下麵,仰頭看著花府的匾額。夜色剛剛降臨,並不太黑,門旁掛著的燈籠卻不甚亮,兩下裏一綜合,“花府”這兩個字隱隱透出些淒涼的意思來。
花清淺便笑了,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可知我是誰?”
紀清言把目光投到他臉上,一字一頓:“你是我的雇主,是我同年生的好友。”
“好友?我們認識不過半個時辰,已經是好友了麼?”花清淺大笑。
“是。我不信時間,我信自己的感覺。”紀清言不笑,他認真,且誠懇。
“好。”花清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好。”
他說了兩個“好”字,卻像把力氣都用盡了,後退了幾步,靠在鑲紅釘的大門上好久才緩過氣來。
“我這門前,也曾門庭若市車如流水馬如龍,達官顯貴無不盼著能踏進我的門來。”他說,“你把我當好友,我亦不能害你。我雖沒有家財萬貫,衣食不愁平平安安地過完下半生卻是輕而易舉。但這門前,卻再不能有當日繁華。”
紀清言一階階走上來,直走到花清淺麵前,聲音裏頭一回含著冷意:“你想回到從前麼?”
花清淺把臉埋在手掌裏,過了一會兒,變了調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來。
“不想,再也,不想。”
這聲音淒慘悲愴已極,可紀清言看著花清淺的指間,幹澀如許,除了冷得似冰之外,一絲水星也無。
“走吧,我們進去。”他的話淡淡地飄在風裏,被擠壓地扁了,一縷縷傳到花清淺耳中。待他抬起頭,他已經走得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所以大家多多留言吧~
PS:如果排版上有問題請大家多包涵了,我怎麼也弄不好了……啊該怎麼修你,我的JJ……
第 2 章
花清淺向來本著不花一份冤枉錢的原則,請來西席先生不代表他就對人家的文采全然信任,間或也去西院書房聽聽牆角。聽了幾次之後覺得沒聽出什麼,心下較起勁來,不信自己連個教書先生的深淺都試不出。
紀清言也是個妙人。一般先生教書不外乎叫人讀教人背,不懂之處也要你提出才替你講解。稍好些的,主動問問你何處不懂,偶爾心情好了故作高深隨便翻開一頁目光到處也不管是不是十天之前才說過的內容,當下便之乎者也一番。紀清言卻負責至極,不僅句句講到,且聲情並茂勞逸結合,陽光好的時候甚至帶榮萱去花園子裏走走坐坐。花清淺對此一向嗤之以鼻,又不是桃花紛飛,花園子裏就算三月天也是雜草一片,現在這個季節進去,看石頭麼?
這一天他又是睡到日上三竿,用早膳時隨口一問,知道紀清言又帶榮萱去了花園,抬頭望望,倒是冬日裏難得的豔陽天。他拿餐巾擦擦嘴,手握扇子就出了門,福伯眼瞅著那方向,嗯,正是花園。
紀清言和榮萱正對坐在石桌兩旁,說說笑笑指指點點,一臉快意。榮萱眼尖,一眼就看見他進來,嘴一撇,眼裏笑意卻藏不住,說道:“說曹操曹操到。”
花清淺便知道二人說的與自己有關,眉頭皺了皺,走過去。紀清言早站起來,被他笑笑讓了座,整理了一下散落石桌上的紙張說:“剛剛跟萱兒商量,要整飭下這園子,總荒著畢竟不是個事。”
花清淺點點頭,知道他必定是自己不敢拿主意,又知道榮萱說了不算,所以打算去問自己。他是個懶人,有人願意出力自然是好,於是應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