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淺歎一口氣:“爺安得這是什麼心,這分明是我那一年的考題。難道紀先生做不出,便輪到我了麼?我答得若是與當年不同,是不是就要徹查我當年是否考場舞弊?”
這話到後來是越來越重,在場人聽到尾句,簡直連氣都不敢喘。榮萱曉得花清淺有些動氣了,於是慢慢湊過去。他自己下意識這樣做,動作自然而然,保護的意思便更明顯。
南玖不答話,示意王寶遞紙筆過去,果然,沾滿了墨的毛筆剛放到麵前,紀清言便奮筆疾書,落筆千言文不加點,連花清淺都呆了一呆。待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王寶將寫好的文章拿到南玖手中,南玖拿著,看之前卻笑了笑,道:“擔心什麼,看,這不是寫出來了麼?”
花清淺輕咬下唇,眼眸望向紀清言。他握筆站著,額頭竟然有汗,雙目卻愈發閃亮,緊緊盯著南玖手中拿著那薄薄一頁宣紙。見花清淺看過來,咧開嘴。後來花清淺想一想,這個笑的意思簡單明了,隻有一句:你放心吧。
縱使那之後時光滾滾,花清淺如何對他牽腸掛肚,可隻要想起他這樣的一笑,也不知不覺便覺安穩起來。
未及多久,南玖看完,將宣紙往桌上一放,朗聲笑道:“妙,妙極!你真該找你家花大人當初那篇文章看看!”話落轉身道,“出來也不少時候了,該回去了。王寶,走吧。”
眾人雖不明就裏,但都明白紀清言在皇帝那裏是通過了,心中皆鬆了一口氣,個個執禮相送。可花清淺在先皇身邊多年,帝王心思不能全猜著,卻也不會糊塗到忽略南玖眼裏那一瞬的冷厲,當下低聲道:“我送送爺。”
南玖看他一眼,徑自走出去。
花府不甚大,沒走多久便已到門口。南玖停下腳步,看花清淺一直垂頭跟在他身後,冷冷一笑,沉聲道:“花清淺,你這幾日也逍遙的夠了吧。”
花清淺頭更低了些,咬唇道:“臣下不懂。”
“你打算何時回翰林院做你的侍講一職?”南玖索性把話挑明。
“臣以為,臣待罪之身,已然不就職翰林院。”花清淺答。
“誰給你訂的罪?你無故罷工,還來倒打朕一耙麼?!”南玖已然動怒。
花清淺不說話,半晌,低笑道:“臣的罪過,天下皆知。??????罷,既然陛下說臣無罪,那臣明日一早便回翰林院。這幾日耽誤的事由,臣盡力補上,再自罰半年俸祿。”
他這般說,南玖預備好的話又有些派不上用場。短短時間內被他輕描淡寫堵了兩次,便是個哈哈笑的佛爺也要氣的豎起眉毛來,可皇帝實在是個比佛爺含金量還高的活,南玖不過呼了兩口氣,便淡淡吩咐道:“不必,你明日直接到禦書房來即可。”說完一甩袖子,邁出門去。
花清淺跪下恭送,一直到皇上車鑾走的遠了,仍保持著叩頭的姿勢。福伯看不下去,走上來攙起他,剛開口叫出“少爺”二字,喉頭一堵,眼眶已然紅了。
花清淺膝上有病根,這一會兒已經被冰涼的地麵凍得刺痛。可他渾不覺一般,扶著福伯的手臂笑:“您老難過什麼?”
“少爺,您??????您辭官不行麼?”福伯調整著位置,讓花清淺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辭官?我現在哪有官好辭?翰林院侍講,這叫官麼?”他“嗬嗬”笑著,漸漸淒然,“福伯,我本來以為,他死了我便解脫了,可原來,我便是這般的命,躲不得改不得。你莫難過,咱們能做的,不過認命罷了。”
他轉身,推開福伯踉蹌著走了幾步,沉聲道:“走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