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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言聽他話音,已經對皇家徹底寒心,唯恐避之不及。他停下腳步,看那人瘦削著肩頭穿梭在人群裏,這集市人這麼多,摩肩接踵,可麵前這一襲白衣的年輕男子,偏偏顯得形隻影單。偶有風吹來,吹皺別人的鬢發,吹亂他一顆玲瓏心。花清淺是什麼人,他老早就聽過父親描述,逝去的帝王說他是“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冬日雪間隱隱透出豔色的一枝紅梅。

這一刻,對著那人,紀清言以為早已冰冷似鐵的心,竟然有了絲稍縱即逝的痛。

他快走幾步,握住他手,那白皙修長的手指果然已根根冰涼。花清淺閉著眼睛,頭略微偏向另一側,隻給他一個隱忍的側臉。他想起些什麼他猜不到,可他畢竟是難過了,他難過時不說話不哭泣,也不想給任何人看。他隻是閉著眼睛等著心頭潮水過去,留下泥濘,填滿翻卷的傷口。

“起風了,把榮萱叫回來,咱們去吃些東西吧。”他暖著他的手說。

第 6 章

午飯在京城珍饈樓,榮萱學文人雅士,找了二樓臨窗的位子,仿似隨時詩興大發便要揮筆三千。隨後花清淺與紀清言落座,兩個家人遠遠避開,自去坐在角落。

珍饈樓自然玉盤珍饈,果品飯菜皆是京城一絕,雖不是什麼一擲千金的酒樓,可有許多達官顯貴不惜屈尊到此,隻為品品樓裏油門肘子不油不膩的滋味。花清淺對這裏熟門熟路,當年初到京城,還是在這裏吃的第一頓飯。當下不用對菜單子,洋洋灑灑把店裏名菜點一個遍,連下人那桌都未落下。

紀清言一邊聽著他點菜,一邊聽榮萱興奮地講述上午所見。花清淺身上很有些紈絝子弟的習性,所吃所用雖然不一定都是最好,可卻是最講究的。衣料必定要是京城金絲坊,繡工必定要是城南繞紅袖,每餐飯菜兩葷兩素,菜色不重樣。更加上每夜裏睡前一碗牛乳,簡直是正牌紈絝子弟都學不來的。花清淺家裏隻是鄉野殷實人家,現下養成這樣的習慣,用腳趾想都知道是叫誰慣出來的。

可那又如何,南景寵他,寵的無法無天,簡直跟天下賭氣一般,甚至死時硬頂住了各方壓力,留下遺詔保花清淺現世安穩一世富貴。

放言古今,花清淺花大人大概是唯一一個得善終的禍水。

菜一道道上,還未上齊,便聽樓梯上一片嘈雜之聲,幾個小二急匆匆跑過去,點頭哈腰的樣子讓人一想就知道,必定是來了什麼大人物。果然,下一刻,吏部尚書邱點風的公子邱含墨就走上樓來。

邱公子後頭還跟了兩個人,分別是黃門令吳遲的兒子吳時和左督禦史裴庸之子裴寧。如今內閣閣老三人之中空缺一人,邱點風身為吏部尚書,大有希望入閣。如今邱公子同這兩人交遊,用意不言而明。花清淺對朝政早就寒了心,明明見他們走上樓,偏過頭仍舊裝看不見,手裏筷子分分合合,夾一塊肘子到榮萱碗裏。

可很多時候,你不惹事,不代表事不來找你。花清淺施施然咽下一口菜的時候,就聽見吳時在訓斥小二:“明明靠窗的位子一直是我們的,怎麼今天叫人坐了?!??????小爺不管那套包不包的,小爺一直坐在那裏,那裏就是小爺的,要麼你把他趕走,否則明日老子就拆了你的樓!”

吳遲是粗人,養出的兒子也是橫行霸道,同鄉裏惡霸沒什麼分別。這位子景致好,樓下就是鬧市,足足的熱鬧看,自然誰都喜歡。可因為自己喜歡就不給定金還逼著店家給自己留著位置,有人坐就偏要趕走人家,這行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