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2 / 3)

要考功名的仕子,家裏舉凡有些能力的,都不會讓他再沾這些俗事。花清淺家裏不算大富大貴,並不靠他仕途亨通,尚且養的他十指不沾陽春水,紀清言這般除了做官沒第二條路走的貧寒仕子,家裏怎麼舍得叫他讀書的時候還操心家務呢?

“往年這些都是福伯操辦的,便是今日,也用不著我們辦置。不過陪榮萱來玩一遭罷了。”花清淺一笑。

前麵是一個麵人攤子,圍了一圈孩子,嚴嚴實實遮住坐在裏麵五指如飛的麵人師父。花清淺見榮萱已經擠進最裏麵,對家人使了個眼色,自己拽著紀清言走出人堆。“咱們且在外麵等他罷。”他說。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紀清言反手握住他,“榮萱是皇子,可你為什麼叫他住在你府上,還叫皇上廢了他皇子身份?”

“你憑什麼以為是我叫皇上這麼做的?”花清淺挑眉。

清言有些窘迫,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瞪大一雙眼睛,顯得有些畏縮。花清淺一掌拍在他額頭,無奈道:“清言,你做這般畏畏縮縮的樣子,真是難看。你明明做戲做不像,又何必常常故意露怯呢?”

麵前那人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我早就發現了,你這個人,哪裏是表現出來的那樣懦弱無能,恐怕剛剛那洞悉淩厲,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吧。”花清淺把手從他掌中抽出,“清言的誌向,隻怕不是做個四品翰林,而是做個正一品的刑部尚書吧。”

話說到這份上,紀清言反而坦然,聳肩笑笑,說:“京城藏龍臥虎,我總要自保才好。”

“那今日起,你的錐尖還是磨尖些吧。”花清淺看著榮萱小心翼翼鑽出人群,一手舉一個麵人,對他們露齒一笑,又往下一站進發,“年後,皇上便要重開科舉。”

紀清言身子一震,步子釘在原地,直到花清淺走出十幾步,才回過神來,急匆匆趕上。

“你是榮萱的老師,有些事情,我的確不該瞞你。”花清淺見他趕上來與自己並肩,並不轉頭,“榮萱的母親承恩時,隻是一介宮女,懷了龍種才被晉為才人,後來生下皇子,母憑子貴,晉為榮嬪。她家裏貧寒,是自碧城公主府選上來的宮女,一星背景後台沒有,姿色又不出眾,懷著榮萱的時候甚至沒人打她肚子的主意。她和榮萱,打一開始便注定,是不受寵的。”

“可是她卻於我有恩。”

“我在宮裏,除了先皇,什麼依靠也沒有,可想置我於死地的,卻不計其數。那年先皇入太廟齋戒,我被留在宮裏,穆貴妃一碗百合羹幾乎要了我的命。宮裏上至皇後下至內侍,沒一個管我性命,我昏昏沉沉的,就要給扔到沒人知的地方自生自滅。是她托了做宮女時相熟的宮人,偷天換日把我救下來,藏在自己宮裏,直到先皇回來。”

花清淺輕描淡寫,略去自己當年為何明知有毒還要去喝那一碗百合羹,為何任由皇後和穆貴妃裏應外合要把自己清出宮門,以及,隱隱約約的懷疑。榮嬪在宮中無權無勢,怎麼就敢拚命救下自己這樣一個恩寵正濃的佞臣,這其中,難道沒有一絲一毫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可她畢竟救了自己的命,不論用心幾何,她救了自己總是不變的。

“她對你有恩,那你為何還要帶榮萱出宮?”讓他做個富貴皇子不好?

“宮廷,實在是這世間最險惡的地方,榮萱還小,過了年不過才十二,在那吃人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就要沒命了。陛下共有兄弟六人,現在還剩下幾個?就算對榮萱親厚些,也不過是因為,他已經不姓南,不是皇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