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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凍得手腳冰冷,緘口結舌,大氣不敢出一聲。

“老娘這裏沒有平等,你們想較個高低也不難,誰紅,老娘就偏袒誰。”金鳳姐抬手理一理發髻,頓時珠釵顫動,熠熠有光。

第40章 醉花間 (15)

金鳳姐將姑娘們的帕子收來供在沙盤之上, 這叫’撒帕看人麵‘,得白眉神保佑,相好的客人便不會移情。

但看畫像中的白眉神, 長髯偉貌, 騎馬持刀與關公略像, 隻眉白而眼赤。

蘭香哭紅了眼睛, 點香後跪在蒲墊上叩頭,接過丫鬟遞來的小便桶, 拿木棍邊敲邊念叨:“求白眉神保佑我金衣玉食,客人多廣,揮金如土。”

媽媽口袋裏兜著雲片糕,炸蠶豆,糖果子等好零嘴, 從附近哄來兩個七八歲的男童。

丫鬟們圍在門邊喁喁私語,媽媽將男童抱到蘭香的榻上, 任他們跳跳蹦蹦將被褥床榻弄得一團糟,這叫’踩屋子‘,相信這樣的儀式會給生意不好的姑娘驅除黴運。

娘姨蹲身從榻下找出小便桶,須臾回來, 將洗幹淨的小便桶用抹布擦幹, 拿一壇上好的桂花酒往裏倒。

棠兒立在書案前練字,聞到酒香不禁舉目,無比驚詫地問:“這是做什麼?”

娘姨笑吟吟回:“姑娘,你方來不知紅樓秘法, 這酒在沙盤下供過, 你悄悄哄那花公子吃下,可保他時時惦記, 至此絕不移心旁人。”

此言一出,棠兒的臉瞬間紅透,心中著實複雜,哭笑不得,“倒了,我才不哄人喝這個。”

金鳳姐派丫鬟來喚,棠兒下樓,見她與小水仙對麵而座,嘮嘮叨叨說個不停:“手是女子的第二張臉,要想滑若真絲,定沾不得半分粗活,往後擰毛巾抹臉讓丫鬟伺候。”

小水仙羞生俏麵,連脖子都紅透了,耷拉著腦袋,隻差沒將下巴戳進胸膛裏去。

“別羞呀,好好看著。”

金鳳姐將一隻長四五寸的角先生塞到小水仙手中,親做示範,“待他舒服了慢慢加重力道,你先學用手,再學……”

棠兒心口泛起一陣極致的厭惡酸楚,快速轉身逃開。

亭台假山被白雪覆蓋,有種空寂落寞的厭世感,片片飛雪在風中回旋,如此潔白,以那樣浪漫的姿態墜落到無底淤黑之中。

夜色漸沉,麗園街車流如織,家家紅樓門庭若市,滿堂燈彩。

公子著裝普通,帶著兩個麵目伶俐的書童進門,媽媽上前,一雙勢利的三角眼從上至下,恨不能打量到來人腳板心去,態度散漫地說:“我們這裏打茶圍,最低三十兩。”

打茶圍是指姑娘與客見麵,唱曲,聊天說笑,客人一般為兩到三人,故而有多個姑娘或者丫鬟們在旁。客人會提前續銀子,多數不會坐過一盞茶的時間,因為過了是很丟麵子的事。偶爾有不懂規矩的單客,茶吃淡了不走,媽媽會毫不客氣給臉色看。

三人幾乎同時皺眉,公子朝廳內張望,隨意指了一道倩影,“我就打她的茶圍。”

媽媽翻了翻白眼,隨即伸出手來,“那是杜若姑娘,五十兩,先拿銀子。”

公子後退一步,反過來仔細打量她,一口地道的京腔:“狗眼看人低了不是?這麼大的店,鴇媽就這眼力勁兒?”

媽媽氣得臉孔一板,掀唇嘀咕一句:“是體麵人,拿銀子說話。”

金鳳姐瞧來人年紀不到二十,一身衣裳不是好料但言行舉止帶著傲氣,明顯見過世麵。她大獻一番笑語殷勤,斷定這種人家中非官既商,總之不似等閑,仿若見到親人般熱情,“這位公子茶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