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生的美人骨相和幼時的金玉堆砌,還有豫王燕尋的一份功勞。
——三年裏,武藝其實倒在其次,燕尋更側重培養的是她的容貌風度,才智計謀,以及過人的膽量,以求盡可能地讓燕華注意到她。
畢竟燕尋要的隻是今上燕華駕崩,比起暗殺,自然是禦前行刺更容易完成。
薑予辭早就知道這些,也早就明白依著燕尋的計劃,自己這命是決計不可能留下的。
成則一箭雙雕,敗則清剿餘孽。豫王燕尋倒實在是好算計。
不過,薑予辭並不是很在乎。反正若不是那個母後遣來的宮女,她這條命本來早在三年前就該隨著那場熊熊烈火葬送在如今已成焦土的南紹王宮裏了。
薑予辭放下手中的螺子黛,麵色如常地拿起了一旁裝著胭脂的白色雕花小瓷盒。
豔麗的色澤在白如玉脂的手中輕輕揉開,最終化作麵頰上一抹淺淡嬌豔的紅。
-
北昭元熙四年秋,薑予辭入宮。
自然,薑予辭這名是不能用了。接引她入宮的太監低聲囑咐:“若是陛下問起來,隻管答尚未取名字,留著等陛下親自取。”
薑予辭低頭應著是,一麵微微翹了翹唇角。
這倒是個引起燕華注意的好法子。畢竟親自取了名,那看著總歸是有些不同的。而關注越多,燕華對她感興趣的幾率就越大,她的機會也會隨之增加。
兜兜轉轉,走了約莫兩刻鍾才到。薑予辭隨著那太監停在紫宸宮前,看著他上前交涉了幾句,又等了一盞茶的時候,這才得了裏頭的允許進了宮室。
上好的龍涎香的香氣徐徐拂過她發梢衣袂,薑予辭一路不錯眼地盯著地上的色如墨玉的磚石,以及前頭那太監深藍的袍角。那袍角一停,她便立時收住了步子,隨後才依著指示深深拜下去。
“奴婢參見陛下。”她微垂著眼簾,唇邊的弧度帶著恰到好處的柔美,長睫卻微微地顫唞著,仿佛帶著些許害怕與羞澀,從上頭的人的角度看來,最是惹人憐惜不過。
隻是賣力表現的她並不知道,上頭的少年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隻顧著把玩手中藩屬國新進上的琉璃鎖。
明媚的陽光穿過大開的窗戶,毫不吝嗇地傾瀉了大半個屋子。少年懶洋洋地倚在榻上,一手撐著榻上的小幾,一手拿著鎖,側過頭對著光去看。
明亮的光線下,修長的五指愈發顯得白皙溫潤,宛若一塊上好的暖玉。而這隻手裏握著的琉璃鎖,晶瑩剔透,光華流轉。若是旁人乍然見到,隻怕有那麼一瞬都要為其光華所攝。
這樣漂亮的手和這樣精致的鎖,甚至叫人一時間都不知該先看哪個才好。
“這就是豫王新送來的美人兒?”燕華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垂手立侍在側的太監李修德。
這燕尋也是有意思。這樣大大方方地送來,他也不好防著,畢竟,兩人麵上還維持著那所謂的“兄友弟恭”的和善表皮。
可是莫非他不防著,燕尋就真的認為自己能成功了?
幼稚,可笑。
燕華在心裏驕傲地抬了抬下巴,輕蔑不屑地睨了他方才假想出來的燕尋一眼。
哼。
“是。”那廂燕華已經神飛天外,這廂李修德還在連忙答下,又補充了一句,“是從崇州來的姑娘,據豫王說還不曾……”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燕華打斷了:“你叫什麼名字?”
一麵問,少年一麵瞧了下頭那姑娘一眼。
雪膚烏發,在陽光下那一小段脖頸白得晃眼。
看著倒是個美人兒。
他隻瞥了一眼便移開視線,轉過頭繼續端詳著手中的琉璃鎖,也懶得去管她叫什麼了,自顧自地道:“算了,就叫琉璃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