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3 / 3)

玉芝也知道蘇祁柔心裏不好受,一大早就依著吩咐守在外頭睜大了眼睛望著。到了約莫卯正的時候,她遠遠瞧見尚未大亮的天色裏一行人提著燈籠浩浩蕩蕩地過來,忙不迭地就下了台階迎上去,行了禮後便笑吟吟地將薑予辭往正殿引,一麵道:“娘娘今兒可是一大早就起來了,心心念念都盼著您快些來呢。”

薑予辭的神色怔了怔,鼻子忽然一酸。

她想起那個過分真實的夢境,想起夢中的火光衝天,和坤寧宮裏的三尺白綾。自此天人相隔,她在大秦摸爬滾打數載,再見不到兒時一番撒嬌就能要來的桂花糕。

她在夢中深深地懷念,在無數個漆黑的夜晚哭得渾身止不住地顫唞。

——大秦是沒有桂花糕的啊。

此番她為拯救南紹遠嫁北昭,遼遼一千三百裏,於母後而言,又何嚐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再難相見”呢?

想來母後如今的心情,也就如同夢中的她一般吧。

薑予辭暗歎了一口氣,很快又收斂了這些情緒,做出一幅再正常不過的模樣來,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歡欣雀躍——總不好再眉眼戚戚的,叫母後為她憂心。

甫一踏進大殿,一室綿長的桂花香就悠悠地蕩進了她鼻端,那絲絲縷縷的蜂蜜的甜美安然婉轉地藏於其下,最是勾人不過。薑予辭的步子微微一頓,還來不及拜下去就被蘇祁柔一把扶住了。

蘇祁柔作為南紹皇後,向來是珠翠琳琅妝容精致的。如今大抵是起得太早了些,又哭過了一場還來不及上粉,形容已經稍顯狼狽,但大體還維持著尋常的端莊模樣——隻是一見到薑予辭這身大紅嫁衣,又不由得紅了眼眶,口中喃喃了一句:“我的阮阮……”便啞了聲音。

阮阮是薑予辭的小字,從小喊到大的名兒。阮阮阮阮,父母和哥哥每每這樣喊她,兩個拖長的音節裏無端端就帶上了那麼幾分溺愛與嬌寵。

薑予辭也不由得被勾起了幾分離愁別緒,可是遠嫁之事已定,她隻能一麵強行抑製住了一麵好生寬慰了母後一番,總算讓蘇祁柔緩過勁來,接過一側的玉芝遞上來的帕子按了按眼角,沙啞著嗓子笑了一聲:“這……大喜的日子,我竟是失態了。”

薑予辭微抿著唇搖了搖頭,複又笑了一下,岔開話題:“母後今兒可是做了桂花糕?”

蘇祁柔微微點了點頭,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我聽說北地不適宜種桂花,更何況極北的晏康?於是便想著你去了北邊……即便是把廚子帶去,這沒有桂花,桂花糕怕也是做不成了。你自幼就喜歡這個,我如今能做的,也不過是在你走之前再讓你嚐嚐這味兒罷了。”

這一番話說得艱澀,蘇祁柔險些又落下淚來,好懸叫玉芝勸住了。薑予辭不忍再讓母親如此傷心,側過頭去從那白底描金的瓷盤裏頭撚起了一塊柔軟的桂花糕放入口中。

軟糯的口感帶著甜而不膩的桂花香盈滿了口腔,她輕輕低下頭,微紅了眼,清甜的聲音卻帶著笑:“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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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過三刻是欽天監一早算出的吉利時刻,清寧公主的婚嫁車隊自貞和門發,一千五百名護衛並隨侍陪嫁無數,浩浩蕩蕩拖出了十裏的紅妝豔曳。

禁軍手執□□身著鐵甲,沉默地守衛在道路兩側。在他們身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擠挨挨得如山似海。而這萬人空巷的繁華,都是為了一睹公主出嫁的盛況。

一邊要用手肘抵著後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