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3)

能有南紹的大公主高貴了去?我派人給她遞帖子,原本說得好好的,一看賓客名單,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甩了臉子說不來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壓得愈發低,生怕被旁人聽去了,另一位貴婦人幾乎要把耳朵湊到她邊上才能勉強聽清楚。

上首的薑予辭一邊同這群夫人們說說笑笑,圓潤而清透的杏眼一邊狀若無意地在人群中一掃。

一大群燕語鶯聲,看著這副模樣,再結合先前恭國公世子夫人那寥寥數語的簡單介紹,她囫圇記了個大概,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豫王妃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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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

博山爐中,香煙嫋嫋升起,雲霧繚繞縹縹緲緲,襯得那一座小小的銅山仿若仙境。

醇厚綿長的香氣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盈滿了一室,書桌前俯下`身撥弄著一枚壽山石印章的燕華終於站直了身子,動作不輕不重地放下那印章:“那既然如此,就是說豫王這些年來同南紹並沒有來往。”

“……也沒有王妃見過了?”

壽山石被扣在黃花梨木桌麵上,金木相擊時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格外分明。

單膝跪在一旁的影衛抱拳:“不曾有過。”

“嗯。”燕華淡淡應了一聲,寬大的袖子拂過桌案上雪白的宣紙,素白的手自筆架上取下一支燎好了尖的玉管紫毫,挽袖潤墨,“退下吧。”

一身黑衣的影衛不過片刻就消失在了屋子裏。暗香盈室,珠玉拂簾,一屏之隔的梳妝台還隨意地擺放著女兒家的胭脂水粉,青色的地磚上投下了正午耀眼的日光。一切都仿佛沒有什麼不同,沒有什麼異樣。

燕華執著筆沉思良久,最終還是隻在紙的正中落下了一個墨點。

一張被裁得四四方方的宣紙,白得像是高山上最純淨的雪,連半點兒草杆都找不到,正中央卻被人有意無意地落下了漆黑的一點。

燕華凝視著那個墨點。

是這一世的薑予辭,還是上一世的琉璃鎖?

亦或……二者兼有?

這猜測來得可笑,他卻控製不住地想去想它。

如果她是上一世的琉璃鎖,她知道他曾經這麼心機地對待他,會怎麼想他?

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如同藤蔓,一點一點攀爬纏繞上了少年柔軟的心髒。

燕華向來不在乎這些。

然而此刻他竟然發現,他開始在乎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了。

甚至他已經無法分清,究竟是薑予辭知道琉璃鎖的事情更讓他害怕,還是他開始在乎自己在她眼裏是什麼樣子,更讓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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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予辭是傍晚時分回的秦/王/府。謝絕了恭國公世子夫人送到大門處的打算,又一一應下其他貴婦人改日小聚的邀請,坐上馬車的時候薑予辭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揀枝倒了點薄荷油在手上,為她揉著太陽穴。輕重有度,正是最舒服的力道。

薑予辭緩緩閉上眼睛,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或許是這幾天實在累著了,等她醒來,竟然已經躺在王府的大床上了,原本精致厚重的衣袍也已經被換下。

她擁著錦被坐起身,一頭濃密烏黑宛若綢緞的發瀑布似的傾瀉下來,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先前那繁複華麗的發髻也被拆了,頭皮都鬆快了不少。

橘黃的燭光靜靜地照耀出一片小小的明亮,白日出門前還大敞著的窗子被關了半扇,另半扇也合上了大半,應該是怕風灌進來叫人受了涼。不過透過那方寸的空隙,勉強還能窺見些許外頭藍紫色的天幕。

應當已經是晚上了,隻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