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出了什麼事,她也能照顧他。更何況親眼看著,她總能更安心一些。
而且……
前一世南紹的覆滅,除了因為原本朝政的腐朽和北昭勢如破竹的進攻,還有一個同樣十分重要的原因。
常年平靜得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的平河,在南紹成裕二十三年的夏天發了一次突如其來的大水,波及多個州縣,數以萬計的百姓因此流離失所。因為朝廷沒有及時開倉放糧,饑荒之下的百姓中甚至還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慘劇。而幾乎從來沒有過處理水災經驗的南紹朝堂一下子慌了神,更不提還有各方勢力的博弈,各種互相推諉扯皮的後果,便是流民得不到及時的撫賑,衝擊官府,起兵造反。內憂外患之下,原本就腐朽衰敗的南紹朝廷就此轟然倒塌,湮沒於曆史塵埃之中,從此隻能從史書的寥寥數語間窺得些許蹤跡。
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場景,薑予辭就幾乎要忍不住把嘴唇都咬出血來。
她想去看看北昭是怎麼應對的,更想去看看……燕華是否平安。
薑予辭看著燕華,眼睛裏不由自主地就蒙上了一層氤氳霧氣,聲音也帶上了哭腔:“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你擔心我,可、可我也擔心你啊……”
說到最後,她還真的落下淚來。
雖然這眼淚七分真三分假,但的確,一想到燕華可能會受傷,甚至可能會就這麼沒了,她就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慌席卷心底。
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滑落,順著麵頰滾滾落下,蜿蜒過弧度優美的下巴,最終順著脖頸掩入衣襟。
看到薑予辭這副模樣,燕華心裏忽然一疼,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是了,他擔心薑予辭,薑予辭又何嚐不擔心他?
見燕華神色似有鬆動,薑予辭再接再厲:“我會乖乖的,一直呆在屋子裏,絕對不出去亂跑!”接著,蔥白的指便一點一點地悄悄扯上他的袖口,晃了又晃:“條件艱苦也罷,途中艱辛也罷。我隻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夫君……”
燕華的心徹底被她軟化成了一汪水。
注視著薑予辭懇切的神情,他終於鬆了口:“好,你就……跟我去吧。”
薑予辭的眼睛裏,頓時亮得像是有一簇火苗在跳動。
燕華從沒見過她這樣的眼神,不由得笑了起來:“能和我一起去就這麼開心?”
薑予辭用力點了點頭。
燕華的耳朵忽然微微發了紅,但他還是強撐著,伸出手去掐了掐薑予辭的鼻尖:“好好收拾你的東西吧,我去看看徐智誠那邊收拾好了沒。”
薑予辭乖乖點頭,目送著燕華步履匆匆地出了房門。
一出屋子,燕華轉身就問徐智誠:“我東西收拾好了沒?”
“啊?”徐智誠回以茫然的眼神,“您之前不是說,您的東西小的收拾不好,讓交給王妃或者徐嬤嬤收拾嗎?我看王妃那邊在忙,就交給徐嬤嬤了啊。”
燕華:“……”
徐智誠看他神色不太好的樣子,頓了頓,試探地問道:“那……小的現在幫您問問徐嬤嬤去?”
“……不用。”
半晌,燕華憋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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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三皇子秦王燕華率撫賑官員、領七百護衛出發前往受災州縣賑災。
薑予辭坐在馬車裏靜靜地等著。她的馬車在靠中間的位置,都大半天了,車子依然沒動。
事實上,今天出門的時間可以說是極早了——他們是天還半黑著的時候出的門。沒成想上了馬車,薑予辭都又歇了一覺了,馬車還沒挪位置。方才揀枝甚至還把她睡得稍微有些淩亂的發髻拆了重新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