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1 / 3)

人不敢去想象這藥喝到嘴裏的時候,該有多苦。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於是誰也沒注意到,內室後窗外的大樹下安靜地抱劍而立的藍衫少年。

窗戶是關著的,怕吹了惡風進去,叫主子受寒。站在這裏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知道,甚至還不如站在大門口。

但江澈就是喜歡守這個安靜無人又靠近楚止水的地方。

這讓他覺得……他是在陪著她的。

屋裏女子的痛呼一聲接著一聲,屋外江澈的眼神一點點暗下去。聽著那一聲聲淒厲的尖叫伴著“燕尋”的呼喚,他直直地凝視著那扇雕著芙蓉並蒂的大窗,像是要生生在上麵盯出一個洞來。

燕尋……燕尋!

他怎麼還不回來!

江澈緊緊地抿著唇,半晌,終於猛地轉過身大步流星地朝院子門口走去,衣裳的下擺掀起一陣湧動的氣流,帶起點點微塵。

而就在他快要到院子門口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似乎有幾個人走了過來。為首的那個衣飾華貴,且旁人皆落後他一步之距,可見身份不低。

身份不低,又能在王府內如此隨意地走到後院來的,想必便是燕尋了。

江澈腳步一頓,隨後繼續走上前去,行了一禮:“在下見過王爺。”

燕尋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大約是因為此刻在府上,身邊又沒有胡大儒那般需要他偽裝自己的人,燕尋放鬆了不少,連帶著語氣中都帶出了些許原本藏在心底的不耐煩:“楚止水現在在哪兒呢?這小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是她又怎麼了吧?”

江澈臉色微變。

其實燕尋根本不需要這三個問題的答案,他隻是隨便找了個出口來發泄心中的鬱卒。一字一句,滿滿都是對楚止水的偏見。

江澈也承認,楚止水對燕尋的占有欲太強,對待曾經和燕尋接觸的女子的手段太過狠厲,可……

她好歹是他的王妃啊。

她是為燕尋才懷的孕,不慎小產後痛苦萬分之時依舊心心念念地想著燕尋。然而此時此刻,燕尋卻在他麵前,用這樣一種鄙夷不屑不耐煩的口吻說著楚止水。

江澈一瞬間幾乎都想把手按在劍柄上了。

所幸最後關頭他還是控製住了自己,抿了抿唇,這才答道:“王妃身子不好,這胎本身就懷得不太安穩,今日下台階時又滑了一跤,當下腹痛難忍。請了太醫來,說是隻能用藥小產了……”

說到後麵,似乎是想起了楚止水當時痛苦的神情,江澈的眼神都不由得波動了幾番,聲音也漸漸低了些許,幾乎要淹沒在四下嘈雜的人聲裏。

就因為這樣的理由,害得他失去了這麼多機會?

燕尋高高地挑了挑眉毛,氣極反笑:“滑了一跤?她就這麼不小心?就沒人去護一下?江澈,讓你在院子裏護著是幹什麼的?”

他在幫楚止水熬安胎藥。

楚止水從前欺負的人太多,懷孕之後又因為情緒波動變大,變得越發疑神疑鬼起來,總疑心有人要害她。身為楚止水最信任的人,江澈便接過了幫她熬安胎藥的任務。

但是江澈什麼也沒說,他隻是沉默地跪了下去。等了一會兒,見燕尋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他才說了話:“在下有罪,還請王爺責罰。”

“自己下去領板子吧。”燕尋輕飄飄說完一句,終於覺得心情舒暢了些。他又抬頭看了看麵前忙忙亂亂的屋子,想起自己失去的籌碼和被他誤打誤撞地向前推了一把的燕華,以及今天那與他失之交臂的機會,冷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這便算是看過了吧。至於屋子裏的楚止水?他可不想進去聞那難聞的血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