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銀針,生怕一個失手,那針就戳到了自個兒身上來……
後來楚止水為王皇後和燕尋繡了那麼多東西,一針一針又一針,躲著陽光避著火盆,繡得她腰酸背痛,頭暈眼花,做出來的東西隻怕讓娘親看了,還要疑心這根本不是她的手筆。
可卻全都被人束之高閣。
漸漸地她也不再做,隻和從前一般去做些自己喜歡的那些舞刀弄槍的事兒。但是卻不知為何,她心裏再也沒有從前的那種快慰。
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麼。
楚止水輕輕放下手中的繡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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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楚止水來報,雖然之前便有有識之士提出南紹大秦似乎掌握了邊關布防圖,但……
到底是晚了。
大秦北昭的邊境有燕華禦駕親征,邊防布置自然也有所轉變,一時間戰況也膠著了。然而在北昭與南紹的交界處,情勢卻大不相同。
便是燕華也不曾想到,豫王的大部分勢力竟然都盤踞於此處。步步相邀,終成引狼入室之勢。哪怕他在接到薑予辭的信之後多用了些心眼,終於發現疑點,並在層層探查之後下達了命令——
可兩處邊境,到底是一國的兩端。
使者快馬加鞭,一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良駒寶馬。一串串汗水自馬背上滾落下來,沒入身後的黃土地裏,轉眼間就被蒸發殆盡。
然而還是來不及了。
七月初二,南紹大軍兵臨晏康城下。
風刮得烈。
北地總是這樣,又或許隻是晏康城是這樣。反正在薑予辭的記憶裏,她時常能看到狂風呼嘯不止。
而此刻這樣的狂風就“呼”地吹動她的衣裙和長發,也吹得下頭她曾十分熟悉的“紹”字大旗獵獵作響。
大軍壓城,鐵甲森然,寒光流動。
時序入秋,天際是一片蒼涼的白,遠處是暗沉沉有如墨色的青山,像是巨獸於這廣袤大地之上沉眠。
她是南紹的公主,下方是南紹的大軍。雙方沉默地對峙著,場麵卻無端端顯得有幾分荒誕和可笑。
韓子儒一身鐵甲坐於馬背上,抬首向城牆上看去。
天光黯淡。
薑予辭穿著一身紅衣白裳,膚色白皙而烏發如墨,明麗的色彩相互碰撞,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燦爛。
她衣裙上的刺繡精致繁複,栩栩如生的鳳凰拖著長長的尾羽交頸翱遊於雲海間;而她的發上以金釵流蘇飾之,垂於修長的肩頸之上,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雍容。
城牆高大,他看不清她的五官神情,卻依然能感受到那般沉靜卻又高高在上的姿態氣度,與他記憶中那個甜美愛嬌的小公主完全不同。
北昭皇後。
……卻也,讓他更加著迷。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看了多久——或許他甚至可以一直這麼看下去,隻要薑予辭也一直站在城牆上,身邊沒有那個惹人厭惡的身影。
隻要這樣,他便是看到地老天荒也沒有什麼。
但他終是開了口。
——他也知道,這樣的幻想,隻是幻想而已。
那個曾經熟悉,而如今已然有幾分陌生了的聲音自城牆下方遙遙傳來:“清寧公主,您莫非是真的要護著這北昭百姓?”
“您可還記得,您是我南紹的大公主,自幼受南紹百姓供養。如今您怎麼忍心棄這些曾守衛過您、供養過您的將士於不顧,任由北昭的鐵騎踏過他們的屍體!”
韓子儒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甚至連他身後的將士一時都有些騷動,似乎是被韓子儒這話激起了憤慨之情。
薑予辭原本沒什麼表情的麵上,終於浮起了那麼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