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段(2 / 3)

譏諷的、不屑的、輕蔑的。

韓子儒當真是玩的好一手倒打一耙。

她輕輕瞥了一眼下方領頭那人,鐵甲加身,手中長槍寒光錚然,似乎抬手間便可輕易取人性命。

是了,韓家槍法十八式,他一招一式地給她演過,的的確確是套好功夫。

薑予辭收回視線,不願再看他。隻要一想到韓子儒囚禁了她的父母兄長,她便連瞥他一眼都覺得惡心。

“韓將軍何出此言?本宮是南紹的公主不假,可同時也是北昭的皇後,是這數以萬計的臣民之母。南紹是供養了本宮十五年,難道北昭就沒有供養過本宮嗎?”

頓了頓,她話語中的譏諷意味愈發濃重:“更何況,如今的南紹,還是我薑氏的天下嗎?”

四下一時寂寂無聲,唯有風沉默地刮過荒野與戰旗。

薑予辭平靜地目視前方。這裏是晏康城南麵的昌平門,隔著遠山千層,該是她記憶中煙柳畫橋的南紹。

“我會護南紹不破,也不會任由北昭被侵。”

她的話說得很慢,一字一頓,卻重若千鈞。

這是她的承諾。

時間越久,看到的東西越多,學到的東西越多,薑予辭便越來越更深刻地感受到,薑家是真的不適合統治南紹了。或許許以封地金銀,任由他們去做個閑散富貴人,才是最好的歸宿。

燕華遠赴邊疆,與大秦軍隊奮力廝殺。而她留守宮中,便該為他護住這後方的一份安寧。

……薑予辭的手,沉默地攥緊了袖子裏的半塊虎符。

回憶裏是燕華的細細吩咐,長衣拂過雕花綴玉的香爐,繚亂了空中盤旋的煙雲,也沾染了點點安寧的氣息。他將冰涼的虎符放進她掌心,指尖相碰,一觸即分,而他的聲音也是溫和的,讓人安寧的:“自金水縣之後,我便開始指導你這些權謀心計,兵家之法。此番南紹大秦來勢洶洶,豫王又有叛國之嫌,縱使北昭兵勇,也到了存亡關頭。”

說到這裏,他輕輕閉了下眼,眉眼間有片刻的疲憊和脆弱。但當他再度睜開眼的時候,方才那些都仿佛不過是薑予辭的幻覺——他依然在笑著:“田將軍尤善守城,衛將軍則善進攻。若是戰事膠著,隻怕大秦會讓南紹以南麵為突入口,長驅直入——畢竟西麵有我守著,不好進來。而南麵雖說有天險……但一旦戰況僵持,翻山越嶺,也不過需要多些時日罷了,更何況,借著長山一脈,他們可以直接深入北昭境內,連攻城掠地的功夫都省去了不少。”

彼時她微微顫唞著揪住燕華的衣袖,仰起頭注視著他,連聲音也是發著抖的:“燕華,我,我有些害怕……”

而他溫柔地俯身抱住她,衣袖間還有方才染上的安寧香氣:“不怕,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隻是在背過身的那一刹那,燕華的眼底滿是擔憂。

隻是薑予辭也不曾想到,燕華的設想成真的那日竟來得如此之快。

事到如今,她隻有盡力而為。

他在前線為家國浴血奮戰,她就在後方,護他這一國百姓安康。

第63章 潼古

韓子儒圍晏康城已有十日。

自那日城牆上一番對峙後, 韓子儒便不知為何, 麵色鐵青地率著兵眾回了營寨。之後整整十日, 南紹大軍再沒有什麼動作。晏康城裏一切如舊, 甚至連市集都依然開著——但也隻是看著如舊罷了,道路上來往行人行色匆匆,人人皆是一副驚弓之鳥一般的模樣。

畢竟這是性命攸關的時刻。

身在國都, 自幼長於天子腳下, 除非是有叛軍作亂, 否則晏康城的百姓大多一生都不會經曆什麼大的動蕩亂事。前些日子他們還隻是為大秦南紹的攻打而憂心,隻是比起哀鴻遍野的邊關百姓來說,多少有幾分隔岸觀火的高高在上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