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段(1 / 3)

像交錯而過的風,刮向不同的方向。福恒沒出來迎送,說是怕下麵的人猜疑永銘的身份。

永銘沒說話,本來就是來自取其辱的,何苦又要抱怨待遇不周!

胡亂的夜胡亂地糾纏著,綿延了一月,永銘覺得自己像漂浮的雲沒有歸處,於是隻能胡亂地棲息在福恒的臂彎,等待下一個領養的人。

夏末,八哥的壽宴如期。

無論多麼□乏術,永銘和福恒都要給永炎顏麵,親自登門賀喜。

永銘坐在親王一列之末,福恒坐在貝子列之末,各據一方,好似天的一方,隻能相望。

但永銘望去時,福恒隻是淡淡地撇開眼,與他周圍的福家舊部耳語,似是親密,相形之下他這廂竟然冷落。

叔伯列成一列說的話都是戲,閑話的都是妻兒瑣事。

宴過,好容易開了戲,永銘赫然發現,那戲裏的旦角竟然是舊識玥官,當年澀澀的模樣越發出脫了。

自從和甄寶玉挨了那一頓,永銘幾乎不曾再見過這玥官,當年溫柔可人的眼,竟然也有著倔強的味道。

永銘坐在最前一排的位置,怕被認出——

當年甄寶玉挨揍,把人家玥官的秘密給賣了,結果帶回順王府,後果不想而知……

永銘從席間借故起身,轉至後麵的花園,端上一壺酒對月自斟,隻覺物事人非。

夜,月清冷。

永銘倚樹,站在月下獨醉。

永銘寂寞的眼沉沉看著,人群間就坐的福恒,似醉似夢,看著那麼遠,擁在懷裏卻更遠。

月下,福恒的側臉美得如夢,但始終是冷冷的,滿是疏離的淡漠,依舊美得讓永銘恍惚。

明明心裏酸得可以盛出一壇水,永銘卻隻能在臉上永遠掛著淡淡的笑。

永銘的眼蒙著霧,福恒卻始終視而不見,如果淚水可以喚回福恒哪怕一眼的關注,永銘想他此刻會哭,即使擱下顏麵去乞求。

掙紮了一月,為何還是想要?永銘不懂自己的任性。

但福恒不會心軟,他永銘也是個男人。

要得到,就要不擇手段,但不擇手段得到的垂憐,隻是同情,又能持續多久呢?

他永銘不屑,明明世間本就沒什麼情啊,愛的……真是可笑!自己卻在為此心傷,明明知道……

永銘咬唇,品著喉間辣辣的酒,對自己說走吧,不要回頭,回頭又能如何呢?

這一月來他不顧廉恥討來的歡愛,算什麼呢?

福恒不會拒絕。

但不拒絕又能代表什麼呢?餘情未了!

冷冰冰的床隻有他躺在那裏獨對寂寞,抽身離去的福恒,甚至沒有半點憐惜與關愛,他永銘算什麼,一個陪睡的伶人?也許都不如……

果然……

永銘仰頭,舉著酒壺倒酒入喉,笑對月——自始自終,他福恒要的隻是歡愛,隻是傻傻的自己要相信什麼情情愛愛,所以才會被懲罰!男人之間怎麼會有愛呢?

拭去嘴角的酒漬,永銘收回眷念的眼,朝向那邊的戲台上。

台上,唱著《霸王別姬》的玥官,滿是淒婉。

“虞姬啊”,隻是戲。

人生如戲,卻不如戲。

玥官沉在戲裏忘了自己,卻不知道世間已無霸王。

永銘掠過福恒的身影,看著戲台上如癡如醉的玥官,心疼,恍惚仿佛那是自己,癡癡地戀著已經過去的故事,不知歸路。

福恒走了,夢也遠了,隻有這出戲還在眼裏殷殷怯怯地依依呀呀,像是不願歸去的風,死拽著不能離去的樹,卻隻能搖落一地的葉,最終隻能孑然的離開,空餘夢!

永銘癡癡地看著戲,斜倚著樹幹,看著玥官眉目的淒婉與癡絕,恍然如夢,這癡,這怨,這情醉了心碎的永銘,也碎了永銘對福恒最後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