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絕的自控力,已經在破碎的邊緣。他伸手抓著林啾啾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身邊,心煩意亂地說:“別哭了。”
她的表情僵了一下,明顯是想把眼淚憋回去,奈何難度太高,她做不到。
晏絕的心更難受了,好像是有人往上麵狠狠踹了一腳似的。他想到這一個月來,林啾啾三番五次地湊過來,又被他攆走,她從來都沒掉過一次眼淚。
就因為他受了點傷,她哭得這麼凶,眼淚都能把他的心給砸穿了。
他還想到她偷襲來的那個吻,雖然他當時是沒反應過來,但事後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竟然完全沒有想把她給推開的意思。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把她陪伴自己這件事,看成理所當然了。
如今他見她為自己哭,就恨不得再和那些人打上一架,把他們十幾個都揍進醫院。
他瞳孔中翻湧著驚天海浪,摧枯拉朽的力量,正衝破他一層又一層的防線。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抬起的手,距離她的臉頰,隻差毫厘。
心一橫,他將手給貼了上去,動作看似粗魯,實則用力輕緩地將她的淚水擦去。
他硬邦邦地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老子要被人給打死了呢。”
“什麼死不死的,你別胡說!”林啾啾頓時更氣了。
眼淚哪是這樣能擦幹淨的,晏絕的指尖不一會兒就變得濕漉漉。
他沒哄過人,說話有點語無倫次:“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你也別想著報複他們。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人家隨便拿出一個,都能打你十個。”
林啾啾不吭聲,任由他毫無章法地幫她擦著眼淚。她肌膚細嫩,他的指尖卻有些粗糲,不一會兒便擦得她有點痛,於是她往後躲了一下。
晏絕意識到後,不自然地遞給她一張紙巾:“你自己擦。”
林啾啾捏著紙巾,悶悶地說:“你肚子上的傷還沒處理呢,要不要我幫忙?”
看她那麼緊張自己,晏絕往沙發上一靠:“行,你來吧。”
林啾啾擦幹眼淚,學著他剛剛的樣子,輕輕撩起他的衣服,想給他上藥。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動作,卻讓晏絕的臉紅了起來,差點又把衣服給扯下去了。
他身體緊繃,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啾啾手落下的地方,連傷口都不再痛,而是和心尖一樣,酥酥癢癢。
林啾啾像是對待一件破碎的瓷器,塗藥的動作輕的不能再輕。一邊小口地吹著氣,一邊問:“我這樣做對嗎?會不會疼?”
“……不疼。”
晏絕放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被人圍毆時都沒這麼難熬。
盯著她那哭紅的眼睛和鼻尖,看著她果凍一樣的小嘴撅起,垂眸時,濃密卷翹的睫毛像是兩把小刷子。晏絕鬼使神差地問:“你真的有那麼喜歡我?”
林啾啾不懂他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望著他:“是啊,全世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晏絕的喉結上下滾動,那些死死壓抑著的感情,如同火山在深海中噴發。
他死守著海麵上僅剩的那一葉小舟,明明緊張得要死,卻傲氣地道:“既然這樣,我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林啾啾的眉心慢慢蹙了起來:“啊?”
晏絕的心髒狂跳,快蓋過他的聲音,他與林啾啾對視一眼,又飛速移開目光:“你不用太高興了。”
沉默片刻,林啾啾疑惑地說:“我為什麼要高興?”
“……”晏絕緩緩看向她,問她,“你不是喜歡我嗎?”
“是啊。”
“那我和你在一起,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