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將他最後一絲神智也吸幹,連他自己都預測不到,再看下去,他會做出什麼來。

於是他轉過身,死死皺著眉頭,道:“想報恩是吧?”

林啾啾沒答話,但他知道,她就在他身後看著他。明明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近,心卻隔得那麼遠。

“你去幫我統一了附近幾個高校,我就算你報恩成功了。”晏絕血氣上湧,身體如同被分割成了兩半。一半正在和林啾啾說話,另一半則是氣急敗壞地喊著:晏絕,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主導著身體的思想說:我當然知道,她既然想報恩,我就給她一個機會。我身上的傷口她也看到了,就她這小身板,去了也無濟於事。

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既然林啾啾不喜歡他,那他就用這個任務,斷了他和她之間的念想。

心底最深處,卻殘存著一絲渴望。她會放棄報恩,選擇和他在一起。

沉默良久,林啾啾輕聲說:“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話。”

晏絕更氣了。都到了這個份兒上,她還是不願意改個口嗎?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統一什麼高校。

“你走吧。”他沉聲道。

“可是你的身體……”

“我自己會處理。”晏絕伸手指著門外,“我不需要你用幫我上藥的方式來報恩。”

在知道她的心疼、哭泣,通通出自連他都不清楚緣由的報恩時,晏絕甚至覺得,他的存在都是個笑話。

此刻,他不想見到林啾啾,也不想聽到她說話。她的存在,就像是刀一樣,重重地剮著他的心髒。

林啾啾見他這麼堅決,抿著唇,失落地將手上的棉簽放在了桌子上,緩步走出了別墅。

晏絕就這麼眼睜睜地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最終,捂著刺痛的胃,坐在了地上。冷汗從頭上不斷滲出,他如同雕像,一聲不吭。

不知過了多久,平安慢慢走了過來,在他身邊趴下,蹭了蹭他的腿。

晏絕望著它,視線有點模糊,自嘲地笑了一聲。

他就知道,身邊的人來來走走,最後還是隻會剩下他一個。羞恥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他恨不得自己從來都沒出現在林啾啾麵前。

他想她留下,又希望她再也別回來。

手輕輕搭在平安的背上,晏絕輕聲呢喃:“身邊少了個纏人鬼,我明明該高興才是,可我怎麼……”尾音止不住地顫動,讓他難以講出後半句話。

……

往林家走的林啾啾,腦海中也在不斷浮現晏絕剛剛的模樣。她想不通,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對於她來說,人類的感情還是太複雜了。她已經按照晏絕說的做了,為什麼不能讓他高興起來呢。

以前也被他攆走過,卻從沒有一次像這次這麼失落,心裏空落落的。

林啾啾將手放在心口,疑惑地想,我這是怎麼了呢,我是不是做錯了?

回到家後,林昱謹迎上來,別別扭扭地和她講話,隻得到了她一句漫不經心的回答。

之後,林昱謹眼睜睜地看著她回了自己的臥室,鎖上門,直到晚上也沒出來。

林昱謹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也沒人可問,一整個下午都心煩意亂。

用過晚飯後,林啾啾不放心晏絕,所以變成了小麻雀,飛去他的別墅看了看。

白天的時候被他攆走,她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有點怨言的。因此這次她並沒有進屋,隻停在外麵的窗台上,靜靜地注視著晏絕。

客廳茶幾上的藥都被他收拾了起來,此刻他正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

冷色的被子將他裹成了一個繭,林啾啾隻能看到一點點黑色的發頂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