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色太差了,抓緊時間休息一陣吧,不能在這裏呆得太久。”他低聲說。
“嗯,我知道。”我應了一聲,的確不敢浪費時間,便閉目養神起來。過了沒多久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許岩扯了條毯子給我蓋到了身上,然後又抬手試了試我額頭的溫度。之後一陣很長時間的空白沉默,他慢慢坐到沙發上。雖然我閉著眼睛,但我卻感覺到他似乎一直在看著我。我不敢睜眼,隻好一直這樣躺著。
並沒敢休息太長時間,大約有十來分鍾,我覺得身上舒服了很多,也沒有再頭暈了,於是睜開眼坐起來取掉了氧氣麵罩。我扒拉了一下頭發,輕聲對許岩說:“好了,我出去了。瑾瑜那邊,下午你抽空過去看看。這裏盛合的人很多,不用一直跟在我身邊的。”
“好,”許岩答應了,“下午的儀式結束之前我就回來。”
“嗯。”我點點頭,“瑾瑜那邊,有什麼需要的都要辦好,大夫、病房、護工,全都要最好的。”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都會處理妥當的。”許岩說著,推開了小房間的門,把我送到靈堂外,目送我進去了,這才轉身離去。
到了十一點半左右,上午前來吊唁的人就已經來的差不多了,本來還以為上午的吊唁結束了,卻不料司儀突然通傳,悠長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頓時令得整個靈堂的氣氛突然變得肅穆而又冰冷——義安張榮及左玉禾前來吊唁。
張榮,也就是我們時常稱呼的榮叔。據說他現在應該在歐洲養病。這幾年他也老了,身上的毛病不少,所以近來已經開始退居二線,由義安幾個他親信的年輕一代掌管事務。沒有想到他今天突然出現在這裏,也不知是幾時回來的。
榮叔果真是老了很多,相比八年之前,頭發已經完全白了,臉上的皺紋很深,背也有些駝了。當年他的獨子死於非命,給他的打擊似乎很大。不過他畢竟是義安的大哥大,舉手投足很有大家風範,而且他今天穿了黑色帶暗紋的長衫,看起來十分矍鑠,甚至還有那麼一點兒意氣風發的樣子。誰說不是呢?自己的老冤家、死對頭先走一步,義安的勢力相對更強大了一分,換做任何人都會高興得不得了。今天到這裏來,怕是來者不善吧。
作者有話要說:牆裂要求看官們留爪!
第二十五章
榮叔進來之後靈堂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異樣,溫度似乎都降了幾度,我看到幾個一直十分熱血的盛合成員甚至把手放到了腰間,露出了黑色的手槍手柄——為了保證會場的安全和秩序,所有盛合成員都是全副武裝的。看到他們的這些舉動,底下的成員都有些蠢蠢欲動。這時左逸民動了動,略略直起了身子,手在腿邊不動聲色地往下壓了壓,做了個“稍安勿躁”的動作。那幾個成員憤憤地盯著榮叔,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放了下來。
我把目光移到左玉禾身上,他今天穿著修身的黑色西服,裏麵是雪白的襯衣,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強大的王者之風,整個人就像貼上了上位者的標簽一樣,擁有睥睨一切的氣勢。我看著他,略有些出神,心裏說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但畢竟這裏是父親的靈堂,我很快調整了一下,專心致誌地給父親燒紙。
堂上的氣氛可以用劍拔弩張來形容,方逸民對周圍幾個親信使了使顏色,那幾個人無聲退去,不一會兒,堂上的氣氛果然緩解了很多。我抬眼朝底下看了看,原本站在前排的一些盛合成員被擠到了後頭,前麵站著好些新麵孔,看樣子都是大哥的人,這些人靠在前麵,免得那些激憤的成員衝出來射殺榮叔和左玉禾,造成更大的衝突。
榮叔麵上沒什麼表情,但是眼裏卻顯出一股子幸災樂禍的意味。不過好歹看著死者的份上,他並沒有囂張到把情緒明顯地表現出來。他燒了三支香,然後向我們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了。左玉禾一直跟在他身旁,一絲不苟地做著和他一樣的動作,過程十分短暫,短暫到連我們都完全沒有猜出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叫板嗎?若是叫板的話,那麼他們大可以表現出囂張的一麵。假裝同情?義安和盛合一直不和,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同情之類的,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那麼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猜不透,也懶得去猜。身體很困倦,腦子也不是很好使。這些問題還是留給大哥他們去思考吧。我隻要好好給老爺子燒紙就好,多給他燒點紙,他在底下也能過得瀟灑一點。我這個做兒子的從來都沒有給他做過什麼,就當這是我最後給他盡點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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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叔和左玉禾走後沒多久,堂下的兄弟們便開始竊竊私語了,一陣兒,便有幾個急性子、脾氣火爆的成員站了出來,扯著嗓子吼:“大少,就這麼讓那兩個狗娘養的走了嗎?老大的仇還報不報了!?”
這句話一出口,果然底下的人都紛紛起哄,有人附和著:“就是就是,不能就這麼輕饒了他們!”
“大少!”又有人喊,“老大的仇不報,盛合的臉都快丟盡了!”
“是啊大少!一定要血洗義安,讓他們給老大做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