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字跡不如石碑上那樣好看,甚至差得遠了。
阿采這下看不明白了:“這又是什麼?”
容洛伸手將小坑旁的泥土推回去,站起來,用腳踩了踩:“這是我寫給你家公子的。”
“啊?”阿采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手指著他,一手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你……你……”
不想容洛居然一臉認真地反問他:“你笑什麼,這首詩正合適,太深奧的我隻怕他看不懂。”
阿采這下更是笑得沒法停下來:“你寫這個做什麼?”
容洛頓了一頓,垂下頭:“我今天帶你來,就是想告訴你,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想辦法帶他過來這裏看一看。”
可惜這事情阿采沒能瞞住,第二天就一字不落地全告訴公子了。
一方麵是他覺得容洛這認真的模樣著實是可愛又可笑,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另一方麵,經過上次與安南世子的事情之後,公子曾囑咐過他,容洛若再有什麼事情告訴他,千萬不能瞞著。
容洛其實聰明,他隻是想用這個方法告訴慕浮笙,即便他真的沒辦法治好自己,也要認真地排除萬難,想盡辦法留下來治好更多的人。
別後又四年,他與他得幸能夠重逢。
然而有一點,容洛卻沒有仔細想過,這次若是再要分別,又要用掉幾年才能相逢?
慕浮笙何曾不懂容洛的意思,所以在他的針灸備案出來之後,他才會選擇讓容洛第一個嚐試。
又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候,臥房的門忽然被打開,辭夕衍匆匆從裏頭奔出來:“阿采!阿采!”
四下本來靜謐,辭夕衍的這幾聲喊如刺針一般喚得人心頭徒然收緊,紛紛轉頭看他。
阿采“倏”地站起來:“我在!”
辭夕衍急匆匆地道:“快去端盆熱水!”
阿采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奔走。
旁邊的人見他麵色如此不好,俱是心下一沉,陳悅上去問他:“情況怎麼樣了?”
辭夕衍額頭上都是汗,聞言先是抬手抹了一把,隨即吐出一口氣,最後方才展露笑顏:“施針很成功,容洛暫時沒有危險。”
這小子,竟然如此會賣關子!
但是聽到這樣的好消息,誰也沒閑暇與他計較這些,四下立刻一片歡欣大悅。
雖然容洛的燒還沒有退下,慕浮笙亦是強調:欲將這病徹底根除,還需得配上藥物治療。但這已經算得上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全醫館上下都吵嚷著要放鞭炮慶祝。
這件事情,慕家夫婦起先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幾天之後方才得知事情原委。
得知消息的慕沉卿尤其氣憤,立刻不知從哪兒搜出一枚學堂先生用來打手心的戒尺,一邊到處尋找自家兒子,一邊逮著人便問:“快說,慕浮笙那混小子去了哪裏?”
豈不知此時,慕浮笙正拉著大病初愈的容洛往容宅的小瑤池邊上走。
眼見他一路走得目不斜視,仿佛目的十分明確,容洛有些心虛:“你不去給人家看病,要拉我到這兒來做什麼?”
慕浮笙沒說話,照著阿采對他的描述,低頭在花草叢裏頭四下翻找。
找了好一會兒,直至最後撥開角落裏的一大片苜蓿草葉,慕浮笙方才看見那一塊小小石碑,還有旁邊的一塊小木牌子,上麵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容洛寫的。
慕浮笙轉過身來,指著那小木牌子冷冷地望著容洛:“你這是什麼意思?”
容洛低著頭不敢看他:“什、什麼什麼意思……”
慕浮笙見他這副樣子,一時又氣又好笑,屈指毫不留情敲上他的額頭:“你這個傻瓜!誰家人會像你這樣,沒死就急著給自己豎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