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溪篁的人頷首,「近浦兄進房取過玉刀,交代小人去準備骨灰和靈牌,偽造成您已死的樣子,後仰天長呼:召雲,你看看,我們的血終是融在這刀上。抽出刀劃斷頸脈……」
「……」召雲?父親為何用這樣的稱呼……
見江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那人忍不住補充道:「近浦兄與公主,是舊相識。」
這其中,真是句舊相識就好一筆帶過的嗎?
江南停止這無妄的思考,又對那人道:「嗯……你且往下說。」
「追兵到了屋裏,我們的人在一旁埋伏下來。見他們取走了骨灰與靈牌,裏外搜查了個遍,正欲離去。此時您卻出現在路口,朝著屋子走來。小人見狀,急忙帶人引開追兵,糾纏了一夜,沒想到再回去,您已不在。
一番打探方知您竟是跟個公子去了揚州。這樣歪打正著,那魏府卻正好可以躲過追兵搜查。長孫殿下會在揚州督察府上,他們是萬萬也想不到的。
前幾日小人混進府上,卻見那魏大人常同您在一起,又派了小廝盯著,不敢妄然近身。
直至看您深夜出府,才敢以實相告。不知長孫殿下為何要走?可是那魏大人刁難?」
江南搖頭,一五一十,將這些天來的境況同他講了。
那人聽了,不禁說:「難得您心善……」
江南欲辯駁,那人卻止道:「成大事者,卻個個踩著別人的脊梁骨往上,容不得心軟。」
江南一時語塞,這疤臉男人的話讓他如冷水撲麵般,心頭一寒。
「為今之計,隻有請長孫殿下再回魏府去……」
有時候,有些人,有些事,兜兜轉轉,怎麼也逃不過牽絆。
「嘿!醒醒——」魏遠爭推著小廝的肩膀,這家夥,怎麼趴在江南桌上?
小廝迷迷糊糊醒來,外麵日頭已經老高,見是自家主子,忙慌慌張張站起來:「老,老爺。」
魏遠爭一皺眉,「怎麼在這睡著,江南呢?」掃了眼床鋪,簾賬挽起,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啊,江,江公子——」小廝環視屋子,哪還有江南的影子,一拍腦袋:「老爺,小的昨日喝了點水,不知怎麼的就睡了過去……」
喝了點水就睡過去?怎麼聽起來像被下了藥似的……
不好!魏遠爭一激靈,朝那小廝喝道:「還不快叫人去找江南!」
那小廝身子一抖,跌跌撞撞跑出屋,魏遠爭後腳便要跟了去,忽然瞥見一旁衣櫃門虛掩著,堪堪露出一截青色衣角來。
像是有人。不會是被……
不詳的預感湧上魏遠爭心頭,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嘩」地拉開櫃門——真的是江南。魏遠爭嚇出一身冷汗,忙用手去探他鼻息。
「呼——」活著,魏遠爭長籲了口氣。
但看這情形,該不是也被下了藥了?這麼一想,魏遠爭抓著江南胳膊一通搖:「江南,江南。」
江南一下驚起,身子往裏挪了下,看著魏遠爭卻是說不出話來。
「江南。」魏遠爭又叫了一遍,關切地探了他的額頭,「怎麼了?跟中了邪似的。」
「門。」江南猛地把頭別過去,「關上門。」聲音輕不可聞。
「什麼?」魏遠爭一時沒聽清,小半個身子湊進衣櫃裏。
「……呃?」
「老爺……」小廝衝進來,看見屋裏情形,呆在原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