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段(1 / 2)

碧落,一端紛至黃泉。從此春換了冬,冬雪與歌,再無人提,無人再有一句:天冷,加衣。

地凍天寒,上寧地素裹銀裝,重重覆了舊日風景。一年之後的當時,「魏遠爭。」至高處有人倚欄孤立,一襲華衣斑斕向北,他嗬氣:「魏遠爭。你我,管他風雲起——」

晏有史書載:「晏平十二年霜降,景帝始征北薊,以王翀為帥,魏遠爭、江渚為將。初,破雁入關,蘼有克之。後,上寧英宗薨,內禍起。

晏平十九年,戰於鹿野,終克。燕州關破,北薊大恐,請和。帝不允,再戰。王翀擁軍自重,其下魏遠爭遂得令,殺之。徑破關,斬六將,直至北薊城下,與上寧軍合師,北薊城破,約與五十年不犯。乃撤。

帝大悅,以魏遠爭為驃騎將軍,襲萬戶侯,永駐雁門關。

晏平二十六年,驃騎將軍懸將印於城上,竟匿蹤跡。後有戲說,驃騎一騎,竟萬戶不戶焉。」

後十年,又有上寧史書載:「紹聖十四年春正月,帝紹功臣,以安息郡寧長青為安息王。

已巳,不視朝,大赦。

庚午,帝居含風殿,命群臣謁安息王於文淵殿。

壬申,帝崩於含風殿,年三十有四。上諡仁,葬錦陵。宣和元年,改諡孝仁。宣和六載,諡孝仁光武皇帝。十七載,增諡神堯孝仁光武皇帝。」

上寧仁宗寧從嘉,每有人提及,定扼腕歎曰:帝若在,文乃昌。因其在位,興文抑武,上寧文章竟一時與晏爭鳴,實乃文人之幸也。

再說晏朝景帝,縱觀三國,眾口皆交口讚曰:其乃國之幸,民之幸,時事之幸也。好一個千載明君。然這盛名之下,其中酸甜,仍鮮昭於世。眾君臣也隻好且留一段青史,於後人褒貶。話說回來,這褒貶,於他們,又有何相關呢?

此為正史。但有說書人卻搖了把紙扇,徐徐一口會稽方音:「魏遠爭那廝生而頑劣,年近不惑卻拍拍手走人,樂得做了個甩手掌櫃。」驚堂木猛一拍:「你說伊是去了哪裏?」

「去了哪,去了哪?」

紙扇一搖,好大四字:和氣生財。說書人拈須笑曰:「預知後事如何,且聽……」

說話間,便有人將身前八仙桌掀了,鬧哄哄把果皮亂了一地。

「現今的年輕人,怎好這般浮躁。」說書人對滿地狼籍,捧心而立:「這千說萬說,男人,還不是尋花訪柳了去,伊倒快活,這下還不得被老太婆扒皮。」

---

二月揚州,綠柳未勻,便有春風遷就,細細裁了。那柳兒,自是迎風纖腰慢慢舞,曲到綠娘細細歌。這秦淮河畔如此愜意風情,今天,卻偏生被些個不識趣的人扯開嗓門,敗了這秀麗天成的好風景。

「大人,大人,方才小的一打聽,我們站的這兒,還是城西!」小童約摸十二三歲,急急追了前方徐徐賞景的主子,手裏頭擎的,是剛買的兩串滴清透亮的糖葫蘆。

那著青衫的男人聞聲站定,又往那綠水處遙遙望了會兒,悠然轉身:「叫我什麼?」開口音清,麵含笑意。

小童脖子一縮,吐舌支吾:「老……老爺……」

「砰、砰」,頂頭吃了扇子骨兩記暴栗,小童胖嘟嘟的小手扶著雙髻,滿不情願地清了清嗓:「老爺,他們說這兒還是城——西——」

秦淮河裏頭漫的是溫柔水,聞聲顫顫漾起了漣漪。

老爺的臉皮也隨著這聲泛過幾種顏色,青衫一振,索性抬腳出了沿河古道:「胡說!」他扭頭輕喝,行到遠處,指著紅綠間一處花枝招展小危樓:「瞧見沒有,就那兒,拂春樓。本老爺十九年前去過,不在城南在哪裏!」

小童歎了口氣,泄勁般遞了手中糖葫蘆與他:「唉唉,您說的是……」

老爺俯下`身去挑了串好的拿在手裏,眯了眼有些心虛:「不過十九年了,這搬遷下倒也未可知……」說著將打頭的那顆咬下,一口姣好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