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軒鶴沿著太液池,找尋了沒一會兒,便看見不遠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林初南。
她立在那裏,一頭烏黑的發絲翩垂於纖腰之間。林皇後下葬後,她也開始綰髻了,別致的飛雲髻,上頭別著紫水晶缺月木蘭簪,項上掛著圈玲瓏剔透的瓔珞串,身著淡紫色對襟連衣裳,繡著連珠團花錦紋,腰間用一條淡藍色軟腰紗輕輕挽住,窈窕動人。
他正欲近前,發現她跟前跪著一個穿著素青色宮服的女子。
“我想讓你,先給你父親去一封信。”
“昭儀請講,這封信該怎麼寫,悅慈一定盡力做好。”
林初南輕攏一下被微風吹亂的碎發,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其實,當初答應幫你,我是存了私心的。我,是有條件的。”
孟悅慈以頭觸地,“這是應該的,不管怎樣,悅慈對娘娘的心不會改變,悅慈敬佩娘娘,亦與娘娘有相似的遭遇,若能在娘娘的計劃之中,出一份力,是悅慈的榮幸。父親這一脈,本是要斷了的,揀回來的命,自然是娘娘的,就連悅慈的命,也是娘娘的。”
林初南眸色幽幽,看著地上的孟悅慈,“當年皇上登基之時,平王黨是準備了反叛的,隻不過被我爺爺先發製人壓了下去。主少國疑,為了大局,為了朝中不亂,爺爺隻是象征性地處置了幾個人震懾他們。是不是?”
孟悅慈抬起頭,臉上有些茫然,“悅慈不知,當年悅慈還小,隻知道父親獲了罪,並不清楚內情。”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現在我告訴了你,請你的父親將當年沒有浮出水麵的事情詳細地寫下來......”
孟悅慈微怔。
林初南安慰一笑,“你放心,不會現在就讓你父親站出來,我會保證他的性命無虞,並且,他還能夠因這個舉動,將功贖罪,有望與你團聚,回京頤養天年。”
這話打動了孟悅慈。
如果能夠讓父親將功贖罪,也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孟悅慈眼裏閃過一抹堅韌,“我會在信裏好好地跟父親說,這是他這輩子唯一能夠與我團聚的機會,我想,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孟軒鶴從未見過孟悅慈,一時之間也猜不著是誰,更不知道孟悅慈父親的命林初南是怎麼救的。
南兒竟然背著她做了這麼多事情。
她一直在暗中布置扳倒張文昌的一切啊。
雖然孟軒鶴對她的作法不作質疑,心裏麵仍然有點不舒服。
他以為她不會對他保留,會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
上官振,連昭,現在又一個悅慈。
他還是沒有走進她的心。
既然她沒告訴他,他便不要撞破了。
“皇上,要不要過去?”滄海問了一聲。
孟軒鶴道:“回去吧。”
回到建章宮,孟軒鶴便去批奏折了,滄海在一旁研墨、添茶。但滄海能感覺到,皇上有心事。果不其然,批了不到半個時辰,皇上就放下了折子。
滄海笑著說,“皇上累了,要不去健身室鍛煉鍛煉,您說的那個地滾球,少府衙門做好了,今兒一早送過來了,那球瓶可精致了,一個一個的,跟小罐子似的,奴才還想親眼瞧瞧皇上怎麼投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