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段(1 / 3)

種東西的,能夠長久維持的,隻有彼此的利益。就算你我再怎麼不承認,也是改變不了這一事實的。

當然,或許我沒有權力說別人。因為我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我也有無法磨滅的執念,我也有極為自私的欲望,我也是一個會哭會笑會優柔寡斷的人。我所能給予你們的東西,我也希望能夠同樣給予那個人。隻不過若要給予那個人所有這一切,彭格列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更高而已。

對於他,我越是愧疚,就越是理所當然地補償;然而越是因補償而付出更高的代價,就越是深陷其中永遠無法脫離。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一直被囚禁著的人不是他,而是我自己。在相見之初,我就已經注定要被那雙眼睛攫走了呢———說什麼奪取我的身體,說什麼毀滅我的家族,原來都隻不過是借口罷了。在每一次的邂逅時,我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微笑著的他漸漸地拉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啊。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在在無意識中念念不忘的人、在危險之時暗暗期待的人、在相見之時多次情緒失控不顧一切的人,永遠都隻會是他。因為我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痛苦,時間,回憶以及命運,我又怎麼可能讓他繼續留在水牢中直到生命消逝、我又怎麼可能看著他的人生從此與我永遠再無交集呢?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對我來說他是不同的———

彭格列的罪孽,大空的覺悟?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

“———要繁盛或是毀滅都隨你”———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那麼,就請讓我任性一次吧。

綱吉停止了掙紮,他轉過身。一瞬間獄寺驚異地發現少年的眼眸沾染上一層橙紅,卻依然純淨無比。

———對不起,獄寺。這一切其實……早就已經來不及了啊。

綱吉掙開獄寺的手,衝了出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穿梭在彌漫的硝煙中。

被擊中的目標隨即爆炸,一道道青黑色的煙柱在以某一點為中心的半球上輻散開來。太陽在戰場的鏖塵中時隱時現,給雪地上投射出變幻不定的陰影。依然帶著熱度的霧氣翻滾著向高空升去,充塞了晨光熹微的天空,仿佛有人在一幅水彩畫上塗抹著一般,繚亂而瘋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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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

綱吉將氧氣瓶隨手丟在一棵櫟樹上,頭也不回地向著山頂走去。

久雪初霽的埃特納山看上去平靜而完美———至澄的天空,至淨的雪原,至藍的湖泊,還有遠處深邃的槽穀和褐色的冰磧湖。山上都是一些萬古寧靜般高聳的石頭,白得耀眼的雪將四射的陽光折映出彩虹樣的色澤。

很快———才走了幾步而已,綱吉的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而山坡上純白的景色更使眼前晃動著一片暈眩。但他依然沒有改變主意去拿回氧氣———無論如何,他也不願被那群人看見自己在海拔三千多米處就不得不吸氧的樣子———盡管這是事實,而且實際上這也沒什麼,普通人的話應該都會的。

不遠處有一處旋風,旋風中的那一團雪霧在風的嬉弄下輕快地旋轉出白色的妖嬈。綱吉看得有些呆了,隨即很快回過神來,繼續向上攀爬。

他的前額被雪水洇濕,冰涼的回憶無意間從角落蘇醒———那場戰爭隻持續了不到一個星期,不,一切還遠遠沒有結束,或許永遠不會有終結的一天直到世界末日。最終他還是作出了那樣的選擇,然而不可避免的後果就是來自於所有人的憤怒———無論是盟友,敵人或是複仇者監獄。綱吉終於清楚地記起了那次戰鬥接近尾聲的時刻,在閉上眼睛之前,他看見整個世界旋轉著、溫柔地接住了自己,純白而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