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若是收複了河套,那麼京城就等於多了一層屏障。蒙古入京城就必須先攻占河套。京師可以做充分的準備,蒙古不利於打持久戰,所以這樣先機將一直在京師手上。”
陸炳問道,“那現在呢?”
俞大猷道,“現在河套的屬權不明,因為蒙古是遊牧民族。有時候他們占領河套,有時候他們就離開了。但也就是因為這樣,京師等於直接曝露在蒙古兵之下。所以收複河套的確是一勞永逸萬世有益之策。”
陸炳問道,“為什麼以前沒有提收複?”
俞大猷道,“一直以來對蒙古的政策都是蒙古入侵,朝廷再出兵防範。因為蒙古是遊牧,他們即使占領也不過是搶劫一番就走了。若不是遇到曾將軍這樣好戰的人,也許一直不會有人提出要收複。”
陸炳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寫在後麵的話,大家還記得楊爵嗎?就是那個被抓了放的人,這一次他是真的被釋放了。
又及,這是一種極其無助的心情。在傷到最極點的時候,有時候看到一個比自己更加慘的人會十二分的對他/她好。不是因為高尚,而是因為可以告訴自己,那麼淒慘的人都能夠堅持活下去,所以自己也可以。
再及,寫道這裏陸炳同誌的性格轉換已經完成,若是偷懶,木蘭下周就可以直接垮入最後一年了。有時候覺得曆史其實有時候是深深的無奈)
西風滿樓
五十二,西風滿樓
嘉靖二十七年。南鎮撫司。
陸炳看著手中的文案,對旁邊的求饒似乎充耳不聞。
挨打的是一個叫做陳琦的千戶。以前陳琦雖是明著巴結,但那份實心做事用心討好的心思也讓陸炳有幾分親近。而且陳琦性格從外麵看上去謙和,沒半分張揚之氣,做事情又尋根究底穩打穩紮。陸炳這幾年多少有些倚重陳琦。陳琦見上司器重,更加小心謹慎,生怕出半點差錯。
今日的事情卻讓陳琦覺得有些冤枉。他本來見夏首輔存心羞辱了陸炳,心中為上司憤憤不平,便有心收集了一些夏首輔的證據。夏言是當朝首輔,要尋機報複,談何容易。陳琦不曾泄氣,一直暗暗留心隻希望伺機幫陸炳出氣以報陸炳對自己的一份知遇之恩。這番心思,陳琦不曾與別人透露出半分,隻是隱在一旁暗自觀察。好不容易皇上再議河套收複事情,夏言與曾銑有了頻繁書信往來,而且皇上欲占卦問事,夏言少不了向宮中打聽。這樣陳琦才有了一份夏言勾結邊疆大將和皇上近侍的情報。這份情報送上去之後,陳琦萬萬沒有想到,陸炳看了一眼之後直接用“板子”來嘉獎他。
陳琦本以為陸炳不過是做做樣子,半真半假的告饒了幾聲。結果看到陸炳一副不加理睬的樣子,知道陸炳是有心要罰自己,於是不想再在別的錦衣衛麵前丟人,也收了那副乞饒的樣子。橫豎不過隻是一頓板子罷了,陳琦心道。然後低頭看著地,認真的挨起板子來。
沒有了長長短短的告饒,隻剩下板子與皮肉接觸的聲音有規律在室中回蕩。陸炳這才看向趴在下麵的陳琦。陳琦素來深得他心,很多事情陸炳都交予他去做。現在見他如此安心受罰,不再聲辯也不再告饒,乖乖的趴著似乎真的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安然受罰。
其實他有什麼錯?陸炳心中清楚,陳琦不過是想幫自己出氣罷了。陸炳自己沒有去收集夏言的罪名,現在別人收集上來。陸炳反有了幾分猶豫。因為這份猶豫,陸炳有些厭恨自己。與其說是打陳琦板子,不如說陸炳在拷問自己的良心。
陳琦在板子的起落中微微的顫動著,因為一份恐懼,忽然之間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這樣的懲罰什麼時候能夠結束。陳琦有些覺得自己可笑,捧著慢慢的心思,積蓄了整整一年才寫出的一份情報,最後換來的竟然是這個。原來自己終究不懂這個上司。
看到陳琦微微的顫動著,陸炳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憐惜陳琦的同時又有幾份淺淺的釋然。責備陳琦如同拷問自己的良心,似乎下麵被轄製被責打的人是自已。或者說因為有這樣一下下的責打,自己看到這份情報才能有一點點的坦然,一點點的理直氣壯。
陸炳未曾蓄意要害過夏言,因為有心害人與從小的教導相背。但要陸炳再維護夏言,陸炳也做不到了。自己再卑微,也有一個人,有著基本的自尊和驕傲在。何況自己還是金榜題名的武狀元,就算是借著皇上的抬愛有了今天的位置,也不至於到任人作踐揉捏的地步。聖人尚且說,以德抱怨,何意報德?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小人,夏言眼中的魍魎小人罷了。看著別人羅織來夏言的罪證,陸炳心中有幾分的冷笑。
為了這幾分見不得光的幸災樂禍,陸炳下令罰著陳琦。似乎這是一種交換,用禸體的疼痛去救贖自己內心深處的一些自私。似乎這樣子交換清楚了,自己才可以坦然麵對自己。陸炳身後也跟著升騰出一些燥熱,似乎這樣的板子不是打在陳琦的身上,倒是打在自己的身後了。一下又一下的延續著,似乎要逼迫什麼,似乎又在交換什麼,救贖什麼。
忽然有人進來報,說是嚴次輔送來請帖,希望陸指揮使到府上一聚。陸炳緊緊捏著那份請帖,壓得手指生痛,又狠狠的抬眼看了執板的人兩眼。掌刑人心一凜,狠狠的將板子揮了下去。陳琦趴在地上,本來聽人彙報,還慶幸自己不必再受罪,卻沒想到卻迎來了更凜冽的責打。疼痛和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陳琦努力抬了抬頭看向陸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