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她醒來以後,喊房間裏其他兩個丫鬟,居然拉著胳膊都沒能把她們喊醒,那倆丫鬟真能睡那麼實嗎?這話說出來,誰信呢?
縣太爺和身邊的師爺一合計,丫鬟小菊這些話裏,有很多地方難以自圓其說,即便她沒有縱火,恐怕也是縱火人的同犯,逃不了幹係。
最後,在公堂上就給丫鬟小菊動了大刑,幾輪下來,小菊受刑不過,招認火是她放的。
問她為啥要放火,小菊說,梁老爺不是人,是畜生。梁老爺也就是梁德仁。她被賣進梁府的頭一天,梁德仁就把她拖進柴房欺負了她,後來又多次對她強行淩辱,不光是梁德仁,梁府裏那幾個家丁也偶爾對她動手動腳,可以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於是她就恨上了梁德仁,恨上了梁府裏所有的人。
就在梁府失火的那天下午,梁德仁趁著他兩個老婆都不在家,又把她拖進柴房進行了淩辱,她氣恨難平,於是在晚上等人都睡著了,放火燒了梁府,不但想燒死梁德仁,還想燒死府裏所有的人。
小菊這麼一招認,讓縣太爺包括那些捕快們全都鬆了一口氣,覺得可算是揪出梁府的縱火真凶了。
不過,緊接著問題又出來了,丫鬟小菊居然說不清她是怎麼放的火,又是怎麼一下子放這麼大的火,並且失火以後,梁府裏的人似乎一點兒都沒察覺。據仵作驗屍得出的結果,梁府裏那些人全是在睡夢裏被火燒死的,身上沒有外傷,也就是說,不是被人殺死在床上以後又焚屍的。
被火燒了身還醒不過來,這就不太好解釋了,對於這一點,丫鬟小菊更是解釋不清楚。
還有,梁德仁的女兒梁秀秀,管家、老媽子又都到哪兒去了呢?要說就憑小菊一個弱質女子把他們三個綁架劫持了,好像也不太可能。倒是也懷疑過小菊勾結府外的人聯手作案,但是這小菊在附近認識的人很少,隻有她一個舅爺,把她舅爺押到縣衙一看,都快八十歲的一個耄耋老頭兒,路都快走不好了,說他和小菊勾結放火,鬼都不信。
以上這些個問題,無論再怎麼給小菊動什麼樣的大刑,小菊都說不出個子午卯醜來。
當時,我高祖母的二哥也在場,我高祖母的二哥一尋思,這丫鬟是不是給屈打成招了呢?因為她說的很多細節,和案件根本就對不少號兒。
我高祖母的二哥跟縣太爺一說,縣太爺又跟師爺一合計,決定將丫鬟小菊暫時收監,繼續追捕梁府管家和那個做飯的老媽子。
時間,很快進入陰曆十一月中旬,這個時候,縣衙裏的官差又得到一條可靠消息,說在十月初一“鬼節”那天深夜,村裏打更的看見有人在梁府廢墟裏燒紙錢,一邊燒,還一邊低聲嗚嗚的哭,看那人的衣著打扮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好像就是梁府裏做飯的那個老媽子。
梁府失火以後,村裏人都說梁府廢墟這裏不幹淨,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打更人也沒敢走近了看,遠遠的貓在一處牆角兒,借著紙錢燃燒出來的火光,隱約認出是梁府那老媽子。
這件事,打更人因為害怕,一直沒敢跟別人說,捕快挨家挨戶排查的時候他也沒說,這還是他前兩天和衙門裏的“眼線”喝酒時不小心說出來的。
不過,燒紙錢的那位如果真是梁府做飯的老媽子,她為啥要到梁府廢墟這裏燒紙錢呢?紙錢又是燒給誰的呢?燒給梁德仁嗎?
從梁府失火到十月初一,過去了將近兩個月,期間衙門裏的捕快們一直明察暗訪,始終找不到幾個失蹤嫌疑人的下落,十月初一這天,梁府做飯的老媽子,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就在衙門裏的捕快準備對老媽子燒紙錢這件事展開調查的時候,梁府失蹤多日的管家莫名其妙出現了,這管家一臉驚恐地跑到縣衙報案,說有人要害他。
管家是半夜敲擊“鳴冤鼓”報的案,鳴冤鼓又叫“喊冤鼓”,設在縣衙大門外,專供老百姓擊鼓鳴冤所用,各位應該在電影電視上都看到過。
因為梁府管家報案是在深更半夜,縣衙裏除了兩個看大門的衙役以外,其他人都已經解差回家休息了。縣太爺呢,倒是睡在縣衙後院,但是他聽不到前麵的擊鼓喊冤聲。
等看大門的兩個衙役把縣太爺喊醒以後,縣太爺一聽,說是梁府的管家擊鼓喊冤,立刻就來精神了,正愁沒地方抓人,自己送上門兒來了,趕忙吩咐兩個看門的衙役,連夜召集縣衙裏所有當差的官員衙役,升堂夜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