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爺聞言,也從身旁村民手裏要過一支火把,舉著火把走到那人跟前。那人跟我奶奶說了一句話以後,把頭又低了下去,隻能看到他頭頂蓬亂的頭發。
我太爺伸手拖住他的下巴,手腕一較勁兒,把臉給他仰了起來,然後用火把一照,我太爺也吃了一驚。
就見這人臉上幾乎沒肉,眼窩深陷,頭骨嶙峋,咋一看就像一張白森森的肉皮包了個骷髏頭。雙唇蒼白,眼睛珠子裏血絲滿布,白眼仁兒少,黑眼仁兒多,火把倒影在眼睛珠子上,隱隱泛青光。整張臉看上去比死人臉還恐怖。
我太爺看罷,轉頭跟我奶奶對視了一眼。我奶奶不解地問道:“爹,這人身上陰氣好重,活人怎麼會有這麼重的陰氣呢?”
我太爺聽我奶奶這麼問他,呲了呲後槽牙,猶豫起來,看樣子他知道原因,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我奶奶解釋。
我奶奶又問了他一次,我太爺想了想,一招手,把我爺爺叫到了身邊,在我爺爺耳旁小聲說了幾句。
我爺爺聽完一點頭,把我奶奶拉到旁邊沒人的地方,小聲跟我奶奶解釋說:“咱爹說了,有些話他當長輩的不能跟你直接說,叫我代傳。咱爹說,這個男的跟女鬼交合過多次,而且跟女鬼在一起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了,他們兩個幹那種事的時候,男人身上的精氣不光給女鬼吸走,女鬼還把自己身上的陰氣倒流進男人體內,用陰氣壓住男人體內的陽氣,達到迷惑心竅的目的,這就是他身上陰氣重的原因。咱爹還說,從男人這時候的樣子來看,身上的精氣已經快被女鬼吸幹了,男人身體裏陰盛陽衰,看似活人,其實三分是人七分已經是鬼,命恐怕已經不長了。”
聽我爺爺這麼一解釋,我奶奶的臉頓時就紅了。這些話,公公跟兒媳婦是說不出口,雖然我太爺跟我奶奶的關係,跟親生父女沒啥兩樣兒,但這些話,即便是親生父女也不可能直接麵對麵說出口。
這時候,聞風趕過來的村民越來越多,知道這人要燒我太爺家的房子以後,很多人叫嚷著打死這男人,王草魚的那個孫子掄起馬鞭子抽了起來,男人低著頭,抽一鞭子哼一聲。
我奶奶和我爺爺回到了我太爺身邊,我太爺沒看我奶奶,眼睛盯著正在挨鞭子的男人說道:“現在看來,這男人是被女鬼迷了心竅,燒咱家房子並不是他的本意,他充其量也就是個傀儡,罪魁禍首是那女鬼,那女鬼……應該就是老宅子裏的丫鬟鬼,你把老宅子燒了,那丫鬟鬼沒了藏身之處,迷惑這男人來找咱們尋仇了。”
我奶奶朝那男人看了一眼,對我太爺說道:“爹,既然不關這男人的事,那就把他放了吧,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我太爺點了下頭,“算這小子命大遇上了咱們,隻要把他身上陰氣打出來,他還有救。”說著,我太爺朝王草魚那個孫子擺了擺手,“算了孩子,別打了,你們把這小子給我抬家裏吧。”
我太爺現在在三王莊的威望是最高的,村民誰也不會忤逆他,也不會反駁他,眾人聽我太爺這麼說,七手八腳把男人從樹上解下來,又抬著抬回了我太爺家裏。
我太奶小玉,膽子比較小,雖然也被之前的槍聲吵醒,但她一直沒敢出門看,這時候見幾個村民抬著一個血人兒來家裏,嚇了一大跳,我奶奶趕忙過去陪她進了屋。
我太爺在院子裏鋪了一張草席,吩咐村民把男人放到草席上,隨後,又讓人去請村裏的郎中過來給男人包紮一下傷口。
王草魚一看,不樂意了,他鬧不明白我太爺這是要幹啥,這種人,不打死已經算便宜他了,咋還給他請郎中呢?
我太爺忙跟王草魚解釋說,男人被女鬼的陰氣迷了心竅,縱火也是身不由己,殺他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如作法把男人身上的陰氣拔出來,等男人神智恢複了,問他女鬼現在的下落,把那女鬼除掉才是正事。
村裏的郎中很快被人請來了,男人原本就被陰氣侵體半死不活,這時候因為失血過多又挨了鞭子,已經昏迷過去,郎中用剪刀剪開他那條傷腿的褲管,給傷口上藥止血包紮。
與此同時,我太爺吩咐王草魚那個當村長的大兒子,找五個十六歲以上的童男過來。
等郎中把男人腿上的槍傷和身上的鞭傷處理完畢,王草魚的大兒子也把我太爺要的五個童男找來了。其實王草魚的大兒子找童男也沒費多大勁兒,村裏大多數人都在這裏了,大聲喊一嗓子就站出好幾個。
王草魚問我太爺,找五個童男過來幹啥,我太爺解釋說,讓這五個童子把男人身上的陰氣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