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宗,是我爺爺的名諱。我奶奶和我爺爺同時一激靈,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緊跟著,“呼啦”一聲,兩片窗戶扇四敞大開,一股冷風“嗚”地吹進了屋裏。
我奶奶見勢頭不對,第一時間邁過床邊我爺爺,從床上跳了下來,鞋都沒來得及穿,跑過去關窗戶,還沒等她跑到窗戶邊兒,就感覺刮進屋裏的那股陰風帶著一股土腥味兒,從她身邊繞過去直撲我的爺爺。
“噗”地一下,床頭的油燈滅了,房間裏頓時一黑,我奶奶忙回頭一看,立時吃了一驚。床上坐著一條人影,那肯定是我爺爺,可是床邊還站著一條人影。
怎麼會有兩個人影!
我奶奶頓時大急,趕忙喊道:“哥……”不過,還沒等她喊完,床邊那條人影直接撲向了床上的我爺爺。
我爺爺似乎並沒有看到床邊的人影,不過他這時候也意識到有點兒不對頭,趕忙伸手去抓床邊的拐杖。
我奶奶這時候想衝過去,但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床邊那條人影狠狠撞在了我爺爺身上,我奶奶頓時大叫,叫聲未落,那人影噗一下消失不見了。
還沒等我奶奶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聽我爺爺說了句,“枝兒,你叫啥呢,一驚一乍的。”
聽我爺爺說話,我奶奶長長籲了一口氣,忙走到床邊把油燈點著,朝我爺爺身上一看,我爺爺這時候正要拄著拐杖站起來,我奶奶立時明白了,是這條被我太爺祭煉過的拐杖護了我爺爺一下。
我奶奶忙交代我爺爺,“哥,拿著拐杖千萬別撒手啊。”
我奶奶剛說完,就聽窗戶扇再次呼啦一怪聲,一股土腥味兒的陰風從房間裏衝了出去。
我奶奶忙從床頭隨身包袱裏抽出兩根雞血條,跑到窗戶邊兒帶上窗戶,把雞血條一根拴在窗欞上,一根係在了自己手腕上。
隨後回到床邊,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鞋子,抓起隨身包袱,拉房門就往外屋跑,我爺爺這時候似乎有點鬧不明白,見我奶奶著急忙慌出門,喊了一聲,“枝兒,你大半夜的要幹啥去?”
我奶奶回了我爺爺一句,話裏帶著忿意,“我把那東西抓回來,膽子也太大了,都欺負到咱家裏了!”
“誰欺負到咱家裏了?”我爺爺在她身後又喊了聲。
我奶奶不再理會我爺爺,幾步追到門外,生怕我爺爺跟著追出來,轉回身把房門反鎖,又在門上係了根雞血條。
等我奶奶把雞血條係好,一轉身,頓時抽了口涼氣,就見院子裏居然還站著個人。我奶奶先是一驚,隨後看清楚了,是我太爺,就見我太爺手裏拿著一麵白紙糊的筒子幡。
我奶奶穩了穩神,開口想對我太爺說剛才的事,我太爺卻先她一步把手一擺,“別說了,你要抓的那家夥,在這裏呢。”我太爺說著,把筒子幡提起來朝我奶奶晃了晃,接著又問我奶奶,“廣宇沒事吧?”
廣宇是我爺爺的字,繼宗是我爺爺的名,我奶奶連忙點了點頭。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聽話,吃了虧以後才知道啥叫個後悔,傍晚的時候不是早跟你們說了嘛,晚上睡覺小心點兒,你們小心個啥?回屋吧,外麵風大……”說著,我太爺把房門打開,走了進屋裏。
這時候,我爺爺和我太奶已經起來了,屋裏的油燈也已經點上了,我爺爺扶著我太奶,我爺爺一臉不解,我太奶一臉驚悚。
我奶奶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衝我太爺笑笑,從我太爺手裏接過筒子幡,拿到油燈底下一照,昏黃的燈光穿過筒子幡外麵的白色裱紙,隱約看見裏麵有個小人兒輪廓。
這時候,我太爺對我奶奶說道:“別看了,你去擺個困鬼局,把這鬼放出來再看吧。”一扭頭,我太爺又對我爺爺說道:“扶你娘回裏屋吧,不叫你們就別出來。”
我爺爺扶著我太奶進了裏屋,我奶奶用黃紙桃木楔香灰,在屋裏擺了直徑約一米左右的小號困鬼局。
我太爺拿著筒子幡在困鬼局正上方一抖,筒子幡裏的小人輪廓立時不見了,不過,從筒子幡底部簌簌落下一縷細沙似的黃土,落進困鬼局裏以後,能有雞蛋大小一團。
我奶奶拿起桌上的油燈把那團黃土看了老半天,居然沒看不明白是什麼。
剛要開口問我太爺,我太爺解釋說,“這是五鬼之一,生前被人活埋的,死後結了怨氣。”
“五鬼還有這樣的?”我奶奶回頭看看我太爺問道。
我太爺說道:“五鬼分好多種,有按照季節分的五瘟鬼,有按星宿分的五奎鬼,還有按五行分的五行鬼,今天來咱家裏這個,就是五行鬼裏的土鬼,又叫堰身鬼,生前被人活埋致死,死後魂魄附在一捧沙土裏,來去如風,飛沙走石,今天咱們村裏不光這一隻鬼,五行鬼裏的其他四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