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走陰婆婆(1 / 2)

我父親跟王思河去的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呢?不好說,有些人做夢時能夢到那地方,有些人重病昏迷時偶爾能瞥見那地方,真的不好說。

不久以後,我父親回到了家裏,因為這件事兒,我父親捅了些簍子,沒敢跟我奶奶講。後來,也不知道咋給我奶奶知道了,我奶奶就審問我父親,我父親閃躲不過,老老實實全說了出來,最後我父親就問我奶奶,那老婆婆住的到底是個啥地方,我奶奶反問我父親,你跟我學這個不學,你要是學了,我就告訴你那是個啥地方。

我父親一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愣是不學,我奶奶隻能歎氣,可能我父親命裏不該受這一行吧。

當然了,我知道各位可能很想知道那是個啥地方,我奶奶倒是跟我提過,她說,那是我們這些人“掛單”的地方,那大殿走廊裏麵也有她的房間。我當時聽了就在想,那裏會不會也有我的房間呢?

我奶奶還告訴我,隻有走陰的人才能提前到那地方去,一般人去不了,老婆子身上那張牌子,就是去那地方的信物,很多走陰的人身上都有信物,隻是信物的模樣不同,而且不會輕易拿出來示人,我們管那些信物叫“閻王請柬”。

寫到這兒,你們別問我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閻王爺、是不是真的有陰曹地府,這個,我不能給出你們明確的答案。我們行內很多人都說有,不過誰也沒辦法證實那地方的真實存在性。或許,就像我太爺說的,陰曹地府,自在人心。

不過,後來一些投胎轉世的人過來找我,這些人留有前世的記憶,他們找我的目的,主要是想弄明白自己為啥會有前世的記憶,我通過他們,模模糊糊了解到一些事情,最後我隻總結出一條,舉頭三尺有神明。

好了,話就說到這兒吧。

書歸正題。這時候,老婆子一手拿著銀針,一手拿著很像周建宏的那個泥人,朝我父親兩個看了一眼,說道:“你倆能不能先到外麵等我一會兒,我叫你倆進來的時候再進來。”

我父親跟王思河對視了一眼。王思河一臉莫名其妙,我父親對眼前的情形還算知道一點兒,老婆子這是要做啥法事了,不想給別人看到,忙招呼王思河一聲,兩個人一起走出了房間。

校園裏麵,依舊陰氣森森,四下裏的房屋隻能看見個輪廓,天上還在下著雨,要說深秋季節還能下雨,挺稀罕的一件事兒。不過,世道亂,天地必出異象,這場雨,或許在預示著即將要發生的事吧……

我父親跟王思河肩並肩站在門口屋簷底下避雨,衣服全都濕透了,剛才在屋裏的時候,轉移了注意力也不覺得怎樣,這時候,兩個人禁不住又打起了冷戰。少時,房間裏的燈“撲”一下滅了,兩個人嚇了一跳,不知道這老婆子拿著銀針泥人,黑燈瞎火的在屋子裏想要幹啥。

等了能有半個小時,房間裏的電燈再次亮了起來,老婆子在裏麵招呼我父親兩個進去,她似乎知道我父親兩個就在門口站著。兩個人一轉身,推門走了進去。

這時候,老婆子坐在她自己的床邊,床上放著兩個黃紙包,房間裏殘留著黃紙燃燒後的味道。

老婆子從床上站了起來,擺手招呼我父親兩個到她跟前去。

等我父親兩個走近了一看,老婆子滿頭細汗,眼神散漫,臉上還略帶著疲憊,好像剛幹完啥力氣活兒似的。

老婆子看著我父親兩個,笑了笑,說道:“好了,法事總是做完了,老婆子謝謝兩位小兄弟了。”隨後,老婆子一轉身,把床上那倆黃紙包拿了起來,一臉歉意,又對我父親兩個說道:“你們……你們兄弟兩個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王思河一聽,嘖了下嘴,我父親朝老婆子手裏的黃紙包看了看,問道:“啥忙?”

老婆子說道:“再幫我把這倆黃紙包埋到兩個地方去。”

“啥?”王思河立刻露出一臉的不情願,剛從亂葬崗那鬼地方把包袱拿回來,現在又要出去埋東西,沒完了是不是。

王思河推脫道:“俺們哥倆都累壞咧,要不你自己的去吧。”

老婆子聽王思河這麼說,歎了口氣,說道:“要是我能自己去,也不用你們倆上那地方幫我拿包袱了。”

“為啥?”王思河問。

老婆子看了王思河一眼,轉臉對我父親說道:“這三天是我‘諱日’,不能出門,沒想到給這些紅衛兵從家裏拉出來了,我要是不想想法子,可能就活不到明天晚上了……”

聽老婆子這麼說,我父親蹙了下眉頭,這老婆子說她活不到明天晚上,是很有可能的,因為明天下午周建宏他們又要開批鬥會,這老婆子搞不好真會給他們打死。

我父親問:“是不是我們幫你把這兩個黃紙包埋掉,你就沒事了?”

老婆子搖了搖頭,說道:“不好說呀,盡人事,看天命,老天爺要是真想收我,我也沒辦法。”說著,老婆子看了看手裏的兩個黃紙包,接著又說:“前些日子,我就知道我這兩天會有一劫,我就到那地方偷了這倆泥人,後來想想,這麼做不對,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又沒兒沒女的,還戀在這世上幹啥呢,認命等死算了,我就把這倆泥人放到床底下沒拿回來,後來,這不是遇上了你們倆嘛,我就覺得吧,老天爺可能還不想收我,派你們救我來了。”說著,老婆子看看王思河,又看看我父親,接著又說:“要是你們倆真的不想去,那就算了,反正我這麼做也是在造孽……”說完,老婆子拿著兩個黃紙包又坐回了床上,頭一低,一身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