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著沒動,奶奶看了我一眼,又催促道:“趕緊去呀。”
我這才不情願地應了一聲,轉身回到了土堆西邊兒,在土堆旁邊找片草窩,我坐到了裏麵。等了能有十來分鍾,傳來了奶奶的喊聲,我趕忙從草窩裏起身朝奶奶走了過去。
等我走到近前的時候,奶奶已經把酒盅放回了包袱裏,包袱也給她背到了身上。
我問奶奶,“奶奶,問出來了嗎?”
奶奶沒說話,朝我一招手,我快步走到她身邊,她拉上我順著通往東村的小路就走。
走了大概能有二百多米,奶奶停了下來,朝小路南邊的麥地看了一眼,我順著她的眼神一看,她居然在看麥地裏的一截水渠。
田間地頭的水渠是很常見的,我們這裏大多是些露天的土水渠,不過奶奶看的這節水渠是用水泥管子對接的,除非人為的把它砸開口子,要不然屬於是全封閉的。
這水渠呈圓筒狀,內直徑大概在六七十公分左右。這種水渠在我們這裏倒也常見,不過不是專門澆地用的,用來從村裏往外排水的。
我們這裏底下水位很高,在玫瑰泉還沒幹掉的時候,往地下挖不了兩米就冒水了,每到下大暴雨的時候,水井裏的水還會往地麵上倒翻,村子裏那些低窪的地方就會盛滿積水,時間一長,坑裏的水就會變質發臭,導致蚊蟲增多。後來村民們就想辦法往村外排水,也就有了這種全封閉式的水渠,又因為我們這裏的地勢北高南低,這種水渠也就全部在村子南邊兒了。到我這時候,地下水位不算高了,村裏也就不用著往外排水了,這些水渠呢,能利用的就利用上,利用不上的也就廢棄了。
這種水渠隻要中途有口子,就能夠爬進去,有時候我跟強順他們也鑽進去“探險”,裏麵空間極小,鑽進去就不能轉身也不能回頭,又狹窄又黑暗還恐怖,膽子小的往裏麵鑽不了多遠就哭開了。
奶奶看了看水渠以後一拉我的手,沿著麥地朝水渠走了過去。
這截水渠露在外麵的大概有二十來米長,奶奶拉著我把水渠通身找了一遍,在偏北的位置上給我們找到一個大口子。
奶奶當即彎下了腰,伸手在大口子上捏起一小片破布。我朝那塊布看了看,是一種洋布,很不怎麼樣的那種,黑青色的。我一想,李鄭華那條褲子好像就是這顏色的,趕忙跟奶奶說,“這個像是李鄭華身上的。”
奶奶點了點頭說:“李鄭華就鑽進了這水渠裏。”說著,奶奶抬頭朝天上看了一眼,天色陰沉沉的,可能快要下雪了,又說道:“天色不早了,也該吃晌午飯了,咱回去吧。”
我忙問:“那李鄭華咋辦呢,咱不管他了嗎?”
奶奶看了我一眼說:“等吃過晌午飯叫你爸跟著過來,咱們倆可不行。”
說完,奶奶拉上我就走,我又問:“他要是跑了咋辦?”
奶奶說:“他跑不了,白天陽氣重,他會在這裏躲到晚上再出來。”
我點了點頭。
回到家的時候,我爸我媽他們已經吃過飯了。還好我爸還沒去電焊鋪,奶奶跟我爸說了一聲,我爸臉上多少露出點兒不情願,幹這種事兒不光是出力不落好兒,還耽誤幹活掙錢,一大家子就靠他一個人呢,不過我爸也沒說啥,點頭答應了。
吃過晌午飯,奶奶讓我跟爸稍等一會兒,說是要準備一些東西,然後奶奶就進了自己的裏屋。
就在這時候,王思河來了,一聽我爸要跟奶奶去找李鄭華,他也來了勁兒了,他說今天山上放了一天假,他剛好沒啥事兒。
奶奶從裏屋出來以後,見王思河也要跟著去,笑著點了點頭說,“好呀,去的人越多越好。”
我這時候朝奶奶身上的包袱看了一眼,包袱比上午的時候鼓起了不少,看樣子裏麵又添加了不少東西。
奶奶又叫我爸到明軍家看看,看明軍家的騾子車在家沒有,借來用用。
我爸去了沒一會兒,不光把騾子車借來了,把明軍他爸雙喜也拉了過來。明軍他爸是個倒騰水缸的,經常拉上大大小小的一車水缸到東邊很遠的村子裏叫賣。他今天見天氣不好,就沒出去。
一群人全坐到騾子車上,明軍他爸雙喜負責趕騾子車。這時候,天徹底陰了下來,呼呼地刮著東北風,冷的要命,弄不好一會兒就會下雪。
奶奶見狀,催促雙喜把騾子車趕得快一點兒,奶奶說,這種天陽氣弱,去晚了搞不好會給李鄭華跑掉的。
雙喜聽了掄起鞭子在騾子屁股上啪啪抽了兩鞭子,騾子立馬小跑起來,直奔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