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那人是誰(2 / 2)

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想起來眼裏就掛淚。雙喜上吊也就上吊了,後來鬼魂回家,鬧得家裏雞犬不寧,又鬧死了一個,這又是何苦呢。這件事兒呢,我是剛剛才想起來的,等以後寫到我上初三的時候,我要是還記得這個茬兒,我會詳細寫的。哎呀,又是一場悲劇。

把雙喜安頓到床上以後,明軍媽也給我奶奶哄得不再哭了,隨後奶奶從包袱拿出一些沒燒完的艾草葉,讓明軍媽打來一盆涼水,又叫我爸到我們家屋後撅了一根帶葉子的桃枝,等艾草葉泡好以後,用桃枝蘸水給雙喜灑遍全身。

在這裏呢,說一個風水方麵的事兒,有道是,家宅不居丁字路,房前屋後不種桃柳樹,我們家為啥要犯忌諱在屋後種棵桃樹呢,這個是有說道兒的,因為我們家是幹這行的,屋後種棵桃樹,一是一種標誌,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我們家是幹啥的;二是出於對鬼神的尊重,告訴它們我們講究的是和為貴。當然了,那是過去,現在早就不興這套了,再說屋後也沒空間給我們種桃樹了。

安置好雙喜以後,還是由王思河趕著騾子車,我們又來到了李鄭華家。李鄭華是個老光棍,我不記得他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家裏邊兒就他一個,住的還是過去那種灰瓦土牆的老房子,至少都是民國時期的,就這樣一座老房子,還有個矮小的土院牆。

來到他家門口兒,院門上著鎖,我爸往他身上一摸,摸到了鑰匙。打開門我爸跟王思河抬著他抬進了屋,奶奶拉著我跟在後麵。

等我跟奶奶進到屋裏以後,我爸跟王思河已經把李鄭華抬到了裏屋,奶奶拉著我又進了裏屋。

裏屋裏有點兒暗,還有股子發潮發黴的怪味兒,卜一走進屋子,首先看見一張床,我爸跟王思河正在床邊兒忙活著,在床頭的位子居然扯著一根繩子,很像個晾衣服的繩子,繩子上麵花花綠綠的搭滿了衣裳,我還沒見過在裏屋晾衣服的。

這時候,就聽王思河說道:“這件衣裳不是老胡家那小媳婦兒的嘛,說是前兩天洗好以後搭院子裏就丟了,那小媳婦兒在街上罵了能有一個鍾頭,還有這件衣裳,看著很像是老李家那小媳婦兒的,也是前一陣子……”

沒等王思河把話說完,奶奶拉著我就出了裏屋。當時我還小,不明白咋回事,現在想想,變態,不光出在當代。

等我爸跟王思河從裏屋出來以後,奶奶吩咐他們兩個,照著給雙喜做的方法再給李鄭華做一遍,吩咐完以後,奶奶拉著我出門來到了李鄭華家門口兒的路上。

這時候,大概是下午三四點鍾,不過看天色就像傍黑兒似的,陰沉沉的,雪還在下著,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

奶奶看著漫天的雪花歎了口氣,我問奶奶為啥歎氣,奶奶說:“奶奶要是能年輕二十歲,要不,你能再長大個七八歲,那惡鬼早就給收住了,奶奶現在老了跑不動了,你又太小,咱家這手藝現在是青黃不接呀,唉……還遇上這麼一個厲害的玩意兒。”奶奶說到這兒,突然愣住了,看著眼前白茫茫的大雪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她嘴裏自言自語的說道:“對了,爹過去告訴過我,要是我將來遇上收不住的厲害玩意兒,可以請神……”

說到這兒,奶奶就像大夢初醒似的,興衝衝拉上我又回到了李鄭華家裏。這時候,我爸正跟王思河在李鄭華外間屋坐著閑聊,他們主要是等水盆裏的艾草葉,這時候艾草葉還沒泡好。

奶奶拉著我進了屋以後,告訴他們,給李鄭華撒完艾草水以後哪兒別去,直接回家。我爸見奶奶一臉正色,就問奶奶出了啥事兒,奶奶說,晚上我作法要請神附在你們身上幫忙抓鬼。

說完,奶奶拉著我匆匆忙忙回家了。

回到家裏,奶奶就開始準備晚上做法事要用的物件兒,我也幫不上啥忙,隻能在旁邊瞪眼看著。

當時奶奶準備的那些物件兒,我現在倒是大概還記得,兩件紙衣服,就像那電視裏垂釣漁翁穿的那種蓑衣,往身上一披就行了,一黑一白;兩頂紙糊的大尖帽,也是一黑一白,兩根哭喪棒,還是一黑一白,最後還有一麵白紙招魂幡,一串黑紙剪成的鐵鏈子。對了,還有兩個紙人,也是一黑一白,上麵還寫著字,是用棺材板泡水兌上墨汁寫成的,因為那黑紙人本來就是黑的,字寫上去我看不清寫的是啥,就見白紙人上寫著,白無常陰?…陰啥,陰後麵那個字我不認識,後來才知道,那是個“邸”字,以此類推的話,那黑紙人上麵寫的一定是“黑無常陰邸”。

奶奶要請的居然是陰曹地府裏的“黑白無常”,不過這世上,真的有黑白無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