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自己帶弟弟去找那包工頭。

老客戶姓楊, 是另一個鎮嫁過來的, 家裏條件好, 挺愛買衣服。逛遍了縣城服裝店, 唯獨鳳音的店最得她心意。林鳳音又常幫著挑選適合她的,有時候還精心搭配, 穿出去大家都說好看,一來二去就跟林鳳音混熟了。

楊姐一開始不怎麼看好大龍,嫌他瘦小。可她老公的工程隊正好缺個能算會寫的細致人,隨意問他幾個問題都能回答得全麵周到,雖然膽子小, 但心細。

會計管著整個工程隊的錢財,要膽大包天的幹啥?

“可……可我不會做會計的活兒……”

楊姐的男人,也就是老李,蒲扇似的大手拍他肩上:“怕啥?有師傅帶呢,以後有錢了送你出去培訓培訓,像人家市裏的工程隊一樣,念個夜校啥的。”

林鳳音心頭一喜,趕緊給弟弟使眼色,快答應下來。

她沒想到,原本隻是打算給他找個體力活混口飯吃,沒想到老李還挺看得起他。大龍文科不行,數理化倒還勉強。反正做會計嘛,又不是要當數學家。

這一年來物價上漲得厲害,工資也跟著水漲船高。楊姐兩口子看在她的份上,開出一份還不錯的工資——每月六十,包吃住。

眼看著大龍就要滿嘴應下,林鳳音忙插嘴道:“吃住就不麻煩楊姐你們了,我那邊空的屋子還有,他下班沒事也能幫我看著鴨蛋些,您看……”

老李是男人,做事不磨嘰,“行,那就把夥食費和住宿費折二十塊在工資裏,八十不低了,明天就來。”

姐弟倆喜出望外。

出了李家門,大龍忽然道:“姐,能不能幫我個忙?”

他想把工資交給姐姐保管。

“爸媽要是知道我拿這麼高工資,還不知道要出多少事……但姐不一樣,他們從你手裏掏不走。”

林鳳音轉瞬一樂,在他肩上拍了兩下,“還算你機靈。”不然他就是掙一萬也得被劉巧花掏空。反正給他存存折裏,記下數額,等他談對象要花錢的時候,她再一並還他。

下午她又親自找到楊姐,把家庭情況和弟弟性格詳細說了一下,沒說是弟弟主動提出的,隻說希望他們別把工資直接交到弟弟手裏,要父母找到他們問,就說一個月三十塊。

楊姐也知道,她的時裝店日進鬥金,壓根看不上這幾十塊,費這麼大周章隻為大龍好,倒是愈發佩服。日漸信任她的為人並非街麵上流傳的“潑婦”,而是有理有據有擔當的女人。

寡婦當家不潑辣些,那還不夠豺狼虎豹瓜分呢!

慢慢的,倆人居然成了朋友。

當然,這都是後話。且說金家這頭,連著下了兩天館子,老兩口死活不肯再去,就要在家做,就是煮點白粥也好過花那冤枉錢。

尤其是每天吃完飯回來,聞著隔壁香噴噴的家常菜味兒,剛那一頓大魚大肉就跟沒吃似的。

趁著老大老二和小陶都出門了,金母精神也恢複得差不多,敲響了鄰居的門。

張春花正跟一堆老姐妹們吹大牛呢,不變的主題就是兒媳和兒媳那“在向家白吃白住的弟弟”,以及整個華光鎮最有錢的暴發戶。今兒正說到金老板給孫子買的遊戲機,身旁那看熱鬧的忙捅捅她。

門口站著個瘦瘦小小的女人,眉毛頭發全白,唯獨臉是黑的。

金母來了兩天雖然沒出過門,可耐不住街坊八卦,大家有的是由頭從金家門口過,眼睛尖的總能瞄到,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就都知道暴發戶的老娘長什麼樣了。

“喲,老姐姐來了,進來坐。”眾人忙給她騰出一個小板凳。

金母不習慣她們的熱情,局促的笑笑,“不用不用,我就來找妹子問問,咱們這兒吃鹽巴上哪兒買?還想熬點豬油,不知道板油什麼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