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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用具齊全,全是歐式的。有點舊。

我最喜歡的是與廚房一屏風之隔的飯廳。飯桌鋪著薄荷綠的桌布。飯桌旁放著兩張原木椅子。還有,就是那個看得見庭院的大落地玻璃窗。這全是我喜愛的。

“很美……”我忍不住讚歎,為這自然之美、和諧之美而折服。

“的確很美……”藤野不知何時立在我身後。

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傾靠牆站著,臉上總帶著玩味的淺笑。香煙的火光在輕慢繚繞的煙幕中閃爍著。那副神態不可思議地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那種像是媚藥般的力量……

“怎麼了?喜歡上我啦!很抱歉,我討厭男人!”他別有用心地眨了一下眼,那摸樣不知是在嘲笑我還是在誘惑我。

一時間我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隻好把頭別過一邊,不再看他。

我承認在那一刹那我的確被他惑人的模樣吸引住了,我的心跳加速。但我發誓,即使我喜歡男人也絕對不會找上這家夥!我向滿天神佛起誓,如果日後我找上了這個男人,我就被他奴役一輩子!永世不得超脫!

天啊!這可是我最毒的誓言了。與藤野在一起對我來說就像是與惡魔同住,與地獄同在。

“這裏環境不錯,如果有鋼琴就更完美了。”我故意把話題扯開。

“有啊!這裏有鋼琴,不過很舊了,要看嗎?”他稍微站直了身子,可肩膀還是靠著牆。

我看著他那副摸樣一眼,心理冷哼一聲。一個大男人,沒骨頭嗎?站也站不好,真像靠在牆上的廢柴。

“有啊!那就去看看。”我故意不給他好臉色看,沒好氣地率先走了出去。

第四章

原來鋼琴放在書房的一角,我剛進去時沒看清楚。

鋼琴確是舊了點,但隻要調好幾個音就能彈了,音色還不錯。

此時此刻,我忽然對這個原屋主很好奇。總覺得他在這裏住的很快樂,有許多美麗的回憶。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離開這個家呢?

我確信他對這個家中的每一物品都有著極深的感情……為什麼?我好想知道。

“怎麼了?又有問題嗎?”藤野見我一直發呆不由得有點奇怪。

我輕搖頭,不想理睬他。一心隻為那個人而悲傷。

過了一陣子我終於忍不住。

“這房子的主人……”

“是我!”藤野答的幹脆,不留一點餘地,不留一點希望般,斷絕我再多的問題。

“是嗎”我的心情滑到了穀底。

我怎麼看藤野,他都不像這房子的主人。雖然好奇,但我不想深究了。

藤野吐了一口煙,然後用力撚熄煙頭,無奈般又歎了口氣。

“這是我一位世伯的房子,是他許多年前買的,當時他剛賺了第一桶金。他和妻子還有獨生子,好象叫淳的,三個人一起住在這裏。一家人很幸福的。”

藤野頓了一下,“誰知,後來他的生意越來越好,但他的妻子的身體卻越來越差,後來還死掉了。隻剩下他和孩子相依為命。不過那孩子的健康也好不到哪裏,虛弱很。據說那個孩子很有音樂天分呢……。我是沒有見過,不過應該沒錯。那家夥很疼他兒子,什麼好的都給他,但最後那孩子還是死了。”

“真可惜。”我不由得打心裏感歎。

“那老頭在這房子呆不下去了,老說見到他老婆和孩子。我想他是思念過度了,後來,他受不住悲傷便把房子買給了我,搬去別處了。”藤野收住了話,望了我一眼。

“這裏是借給你住的,但出了薪水後可是要交租的”他轉過身,沒有再理我。

我再打量這房子。一種親切感湧上心頭……就像回到養父母的身邊,受到他們溫柔的觸摸和關懷。

情之所至,我坐在鋼琴前,輕撫鍵盤,邊彈邊唱起兒時養母教我的歌曲:

我的家真可愛,整潔,美麗又安康,

兄弟姐妹很和睦,父親母親多慈祥……

在那美麗和諧的旋律中,一股熱力包圍我的身體,腦海裏不住地回想起那段歡樂時光,還有養父母的溫切笑容……

我的喉嚨哽咽了,歌不成聲,可我總覺得我的至親,我的養父母正站在我身邊與我共唱這首歌……

淚水溼潤了我的眼睛,之後便流落下來。

這天,我搬進了這個房子,我永遠記得這一天。

第二天,藤野派車來接我上班。十點左右,我到了藤野的公司。

與周圍所有大廈一樣,這座大廈高聳入雲,用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傲視地麵的人群,仿佛在譏笑人的渺小。

真討厭,這是我對這大廈的第二印象,連大廈都跟主人一樣討厭!想當初我就是從這裏逃出來的,現在又要被逼走進去。

我望著公司的門,自己就像隻羊,一隻被送進虎口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