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眉梢一挑,俊朗的臉先是一紅,隨即抿了抿唇,到底沒辯駁什麼,端起一旁涼透的茶盞掩飾性的抿了一口,算是把陸禮的話帶過去了。

其實昨晚陸昭留宿綻香苑,也屬情有可原,並不是幾人沒有容人之量,隻不過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如人飲水,各人有各人的滋味,憑什麼這小子就能跟沒事人兒似的鑽進女人的帳子,溫香軟玉,幾度***?他們想忽視這個問題都不行。

陸禮的話恰是眾人想說的,所以這會兒也算稍稍解了這口怨氣,畢竟大事當前,就是平時,自詡風度的君子們也不會就真的沒皮沒臉的追究到底,閨房之樂,夫妻之樂,沒有誰想抬到桌麵上說的太直白,那非大丈夫所為。

點撥點撥陸昭也就算了。

陸昭微微垂了頭,不過心裡卻是不以為然,媳婦是自己的,你們不疼還不讓別人疼,太霸道了吧。他暗暗翻了個白眼,抬手又灌了一口涼茶,一泓涼意暫且消了他心底的熱燥,他抬起頭來,繼續聽陸禮的分析和安排。

陸禮道:“二父說的在理,國璽給出去,再以瑾樂做人質,咱們必然能夠平安離開這兒。”

他這話沒人反對,可又總覺得哪裡不對,陸燁亭沉吟道:“瑾樂做人質,若是讓香兒知道……。”餘下的話他沒說,已經不言而喻。

陸禮眉頭一皺,臉上神色變化莫測,他轉頭望向老觀主。

老觀主嗬嗬一笑,道:“這個家不是你一個人的,但卻是你一個人在撐。”

老觀主的話一落,陸禮眼中閃過痛苦之色,他緩緩合了合眼睛,一抹苦澀沁滿嘴角,雙唇好像被什麼壓製著,他極艱難的扯開,沙啞道:“我聽二父的。”

他這些年早忘了博得如今的位置是為了母親,揚眉吐氣之後要做什麼,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曾想過,有地位就給母親挪墳,要讓母親與父親合葬,要讓母親這個外來的女人進陸家祠堂供後世子孫拜祭,他要讓活著沒享一天福的母親含笑九泉。可他忘了想,當這些都做完了,他還能做什麼?

當那個女人離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屋子裡,被褥裡還殘留著女人身上的味道,他突然就覺得其實自己什麼也做不好,他懊惱,煩躁,那個倔強的女人時時縈繞在他心間,突襲在他腦子裡徘徊不去。

母親的靈位安置好後,他就總覺得周身空冷冷的,著錦緞,戴貴冠反而讓他覺得更冷。

他有時候會冒出奇怪的想法,若沒有女帝的這番作為,他還能做什麼?把持著陸家最高權力,和女帝周.旋,一來一往,也算解悶了。轉眼數年,他費盡心機,絞盡肝腦,如今女帝也不陪他耍花槍了,嗬,真不知道以後還要這當家的位置做什麼?

也許他隻是在等一個結局,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

這時老觀主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然大郎讓我說,我便說了。”聲音頓了頓,“瑾樂不能留下,不管是去哪,瑾樂手裡的兵器圖至關重要,我和你們二娘已經想好了,既然要走的漂亮,我們老兩口留下做人質,你們走。”

“娘,你們別胡思亂想,是非之地,誰也不能留下。”陸昭急著搶白道。

柳氏安撫性的擺擺手,慢聲慢語的道:“別急!”朝著老觀主溫柔的笑了笑,“不過是障眼法,總要有人最後走,不然女帝怎麼能安心?”見陸昭急的臉漲紅,柳氏搖搖頭,“我與你爹爹半世生離,早把什麼都看淡了,隻要你們能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陸昭緊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別個兄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