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神來,默默地替他拾起東西。
尹軒走到裏麵把包往桌上一擱,走回來對安瞳說,“喂,身體不好去休息,我可不想又背你去醫院。”
話音剛落,安瞳就被粗魯地一把推開。他疑惑地望著悶頭揀東西的尹軒。雖然是不客氣的語調,可是……眼角的淤青還有淡淡的痕跡留在那裏,回想當初的口角,安瞳明白自己也難辭其咎。不過他沒料到尹軒居然不躲開,難道真以為他不敢真動手嗎?
安曈的腦子就跟一鍋漿糊,什麼都幹不了。在寢室裏幹坐了一會兒後,他索性爬上床躺下,枕著自己的手臂對天花板發起了呆。晝那晚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已經三天了。那個電話,一定是鳶打來的吧,所以才會緊張成那副樣子。安曈把臉轉向裏側,心裏的痛楚又蔓延開來。可是,連再見也不說嗎?那些誓言,那些約定呢,全部都不在乎嗎?
尹軒把旅行中積攢的一包髒衣服送去校外的洗衣店,回來之後安瞳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他朝床上瞄了一眼,安瞳的中指和無名指的關節處有一點紅腫,像是剛才被自己一腳踩重了。他皺了皺眉頭,走到桌子前麵,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裏麵拿出一個裝水果的塑料袋,想也不想就放到對麵的書桌上。
安瞳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見十歲的自己被爸爸媽媽從晝的身邊拖開,他又哭又鬧,爸爸火了,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這時,一輛越野車橫衝過來,把爸爸媽媽一下子撞出了老遠。他大叫了一聲,從床上直坐了起來——
睜開眼睛,眼前昏暗的光線讓他一時忘了身在何處。對麵傳來陣陣輕微的鼾聲,他這才想起來已經回到了學校。他在枕頭邊摸到鬧鍾,微弱的燈光映著重疊的時針和分針。他把鍾塞回去,重新躺下。腦海裏還殘留著夢裏破碎的片段,噩夢讓身體愈加疲憊。他開始回想十年前那起事故。他很少去想那件事,事實上,那時他還太小,隻記得當初對的恐懼。那天深夜,警察來敲門,輕描淡寫地說他的父母死於一起車禍。肇事者是一名在校學生,後來那個學生被判了刑,他隻瞥見那個人一麵,是在警車裏,沒有看清楚臉。
他呼出一口長氣,揪住自己的頭發,頭皮麻麻地疼。空躺了一會兒,他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地找到鞋穿上。一轉頭,發現桌上無端端多出了好多東西。他走了過去,借著窗外的月光仔細端詳。
菠蘿,芒果,椰子,還有好多見也沒見過的水果,一齊散發著誘人的香甜氣息。這個不是剛才幫尹軒拾起來的東西嗎?想到這裏,安曈回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尹軒。難道,是送給自己的?他幾乎不敢相信。
呼呼大睡著的尹軒翻了個身,大概是旅行太累了,被子拖到床下麵也不知道。安曈走過去,把被子拾起來,輕輕蓋回去。他曾為晝做過相同的事,但是心情卻如此地不同。那個時候,被緊緊抱住拉進被子裏的時候,當被滾燙的嘴唇親吻到窒息的時候,劇烈跳動的心髒仿佛就要蹦出胸口。那個時候,他一心想要推開那扇沉重的門,以為門後麵是幸福,可是到頭來,僅僅是夢幻罷了……
安曈低下頭,屏住急促的呼吸。睡夢中的尹軒含糊地囈語著什麼,下意識地拉住被角,往被子裏縮了縮,露出些許孩子氣。安曈合上了沉重的眼瞼,心底暗想,自己難道不是也在心底羨慕著尹軒嗎?他就仿佛是自己的對立麵,有著自己所有無法擁有的東西。
“嘟嘟……”
連續不斷的長音,依然無人接聽。宇文晝歎了一口氣,把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口袋。他找不到安瞳。
疲倦襲來,他揉著漲痛的眼窩,靠在了醫院走廊的牆壁上。這是醫院裏最好的病房,單獨的房間和獨立的洗手間,配有簡單的家具和電器。他旋開門把手,走進籠在黑暗中的病房。走廊的燈光隱約映照著床上的人。兩年中,鳶已是第二次被送來這裏。這一次更嚴重,差一點就搶救不過來。宇文晝走到床邊,握住鳶垂落的左手。手腕的血跡從紗布裏滲出來,蒼白修長的手指滲著微微的涼意。